姜红菱有些羞恼,秀美的脸上微微浮起了些红晕,嘴里斥道:“原来你倒是个不认账的,既这样,晚上你便回坤元堂去,休赖在我这儿!”
自打顾武德夫妇过世,顾思杳便几乎每宿都在姜红菱这里过夜。
但除了丧事中那一夜,他便再没同她动真格的了。
姜红菱倒也没认真将他撵出去,任他在这里过了一夜又一夜。
顾思杳见她急躁起来,心中倒越发高兴了,唇畔笑意渐深:“哪有娘子把自家汉子撵出去的道理?”
姜红菱只觉的仿佛自己给自己挖了一座坑,他的脸皮也好似一日更厚过一日了,自己是磨不过他的,索性不再理会这言辞,转而说道:“我不同你说这些风言风语,西府那边要迁过来,旁人也都罢了,但只这个四姑娘,大小也是个主子,又是你嫡亲的妹妹,你瞧将她安放在何处?”
顾思杳见她说起正事,只得将那调笑之态尽皆收了,又听说的是顾妩,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姜红菱见状,心中只是诧异,不由问道:“怎么但说起四姑娘,你便是这样。
四姑娘虽是程氏的女儿,到底年岁还小,又能做些什么?莫非上一世,她做过些什么?”
顾思杳沉吟不语,半晌才说道:“并没有什么,她是程氏的女儿,我不喜她,便是如此。”
姜红菱听这话倒也合情合理,但想及顾思杳的性情,从来不是迁怒于人之辈,只是为何对着顾妩便是如此。
但听顾思杳又道:“她自幼有弱症,药不离口的,平日里需安静调养。
别的不用费事,只消寻个僻静住处给她便好。”
姜红菱闻听如此,便也没再多问什么,想了一回,便说道:“之前姑太太住过的秫香楼,倒是清静。
姑太太来前,才使家人洒扫整理过,来就能住得。”
顾思杳想起那秫香楼的所在,点头道:“那里就很好,就将她搁在那儿吧。”
姜红菱见他点头,虽不知这对兄妹之间到底有些什么龃龉,但料想顾思杳也不会告诉她,便也不再问起。
待吃过了晚饭,梳洗已过,吃了两盏茶,略说了些闲话,便已到了人定时分。
两人还似先前一般,亲热了一番,方才入寝。
偎依在顾思杳的怀中,姜红菱心中却是一阵茫然。
目下这段时日,虽也算的上平安喜乐,却是一段糊涂的幸福。
顾思杳夜间偶然还会被噩梦惊醒,无一例外都喊着她的名字,但任凭她怎么问,他却一个字也不肯说,只是让她不要担心。
顾思杳似乎是极力的想要保护她,为她铸造了一个无风无雨的安乐窝,然而身处其中,她虽觉得甜蜜,却又隐隐有些不安。
身旁的男人已然睡熟,沉稳的呼吸声均匀的响起。
姜红菱撑起了身子,看着月光下那张平静俊美的脸,疏朗的眉眼并没蹙在一起。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不无怅然的柔声道:“然而,我也想保护你啊。
我已将一切都给你了,还能怎么做,才能让你安心?”
看着睡梦中安静如孩子一般的男人,她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在他身畔躺下。
原来心里装下一个人,竟然是这么个滋味。
她并不想一昧的躲在他身后,稀里糊涂的享受他给她的安乐。
他是她的终身之靠,但她却不想只是依赖着他。
一生为伴,该相互扶持才是。
姜红菱想着这些事,也渐渐睡了过去。
之后的日子,顾思杳每日依旧早出晚归,回来时必定要在洞幽居吃饭,有时便在那儿安歇。
坤元堂,他反倒不大回去了。
横竖现下顾家已是顾思杳当家,身为族长的顾文成风瘫在床,连话也说不利索,更是管不了旁的了。
西府那边,姜红菱同顾思杳商议,将顾武德生前那些姨娘尽数送到了家庙中养老。
唯独兰姨娘,于顾思杳曾大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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