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红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四姑娘如何就突然病倒了?”
如月听她问,顿时两行泪一起下来,一手指着如锦,嘴里说道:“还不是如锦姐姐,忽然兴冲冲的走来,说什么大奶奶打发她来看望四姑娘。
我们姑娘便问,这楼里烟气这样重,为什么缘故。
她便话里话外都是刺儿,讲出来的言语能噎死人。
我们姑娘从来温柔腼腆,哪里听过这样的话?登时就背过气去了!
虽则如今老爷太太没了,四姑娘到底还是这家里的姑娘,不能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欺负到头上来!”
姜红菱听了她这番话,虽也知如锦那嘴头子是从来不饶人的,但也晓得这其内必有缘故,便说道:“你也不要这等说,如锦的确是我打发来的。
今儿四姑娘过府,我那边有事不能亲自过来,所以打发个妥帖人来瞧瞧。
如锦是我自娘家带来的人,她的人品性格我是熟知的,这等没大小规矩的事她做不出来。”
如月素来听闻这大少奶奶精明能干的名声,只道当面讲出如锦气倒了顾妩一事,她必定要秉公决断,处置了如锦,既给自家姑娘挣了脸面,也算做个下马威,好叫侯府这边人往后再不敢小瞧四姑娘。
谁知这大少奶奶却是个油盐不进的性子,竟这等护短,直言不信。
如月未曾料到如此,当即怔了。
她却没曾想到,若是侯府还是先前的侯府,顾王氏等人都在,姜红菱或许还有些顾忌。
但如今这侯府后宅已尽在姜红菱掌握之中,她还有什么忌惮?便是顾妩,也并非因她是什么顾家的四姑娘,而是顾思杳的亲妹妹,她方才上心一二。
如月一时没了话讲,姜红菱扫了她一眼,见这婢子生着一张瓜子脸盘,两道弯眉,倒有那么几分姿色,只是唇边点着一一颗痣,似是常造口舌是非。
打量了这婢子几眼,她淡淡说道:“你是姑娘的贴身侍婢,姑娘病着,你不说病因,颠三倒四搬弄这些是非算怎样?大夫尚未来看,你却说姑娘是被人气倒的,调唆离间,其心可诛。
似你这等搅的家宅不宁的婢子,我也不敢让你留在姑娘身边。
你到外头,去管家嫂子跟前,领上二十鞭子,就不要再进来服侍了。”
如月不想这大奶奶看着和善,一张口竟将自己撵了。
她当即双膝一软,跪在地下,涕泪横流,连连磕头道:“求大奶奶开恩,我家中上有老母,只靠我月钱度日。
奶奶若撵了我,我一家的生计可就断了。
往后,我再不敢这等搬弄口舌了。”
说着,又去求如锦:“我有眼无珠,口舌生疮,胡乱编排姐姐的是非。
求姐姐在奶奶面前说上一句好话,还让我留下服侍姑娘。
姑娘病着,不能没有个知根底儿的人伺候,留下我将功折罪也罢!”
如锦还未出言,却听姜红菱冷笑了一声:“这话荒唐,莫非没了你这丫头,四姑娘身边就再也没人能服侍了不成?看来你不止善于搬弄口舌是非,还妄自尊大。
四姑娘年纪尚小,我是不敢留着你在她身边,再把姑娘教唆坏了!”
言罢,看如月依旧纠缠不休,当即看了底下人一眼。
跟着她进来的众仆妇会意,当即上前,七手八脚将如月拉开,拖到了外头。
如月不甘,依旧哭号叫喊不住,同人撕扯,就是不肯去。
便有人说道:“姑娘,你省省罢。
侯府这边可是奶奶当家,奶奶说要撵了你,谁还能留着你不成?便是你家姑娘醒来,也救不得你了。
如今,你可没那个体面了!”
说着,又一人道:“别叫这蹄子在这儿乱闹,吵的奶奶心烦。”
这话音才落,便听那如月的哭叫声成了闷闷的呜呜声,似是被什么塞住了口。
又小片刻,再不听声响,想是已拖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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