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湖取了顾思杳的袍冠过来,服侍顾思杳穿衣。
收拾妥帖,顾思杳便吩咐人备齐了车马,带着顾妩出门。
顾妩亦步亦趋的跟在顾思杳身后,抬头望去,便是顾思杳那昂藏高大的背影。
她从来依附人惯了,眼下只将顾思杳当做个靠山,也不管这位异母兄长同自己母亲过往的那些恩怨,一心一意的依靠了上去。
兄妹两个走到坐忘斋门前,家人早已备了车马等候。
顾妩又不肯独自乘车,定要顾思杳陪她。
顾思杳见不过一条街的路途,便也不执意骑马,同她一道乘车过去。
其时,侯府众人正在松鹤堂上,闲话家常。
顾琳因着前头失言,这会子一力描补,便同顾婉故作亲近,先一力称赞她模样性情,颇有大家闺范,又问她可有了婆家不曾。
顾婉不好意思,苏氏代她回了。
坐了一会儿,顾忘苦倒先过来了。
顾琳只见一名华服美冠、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进来,登时眼睛一亮,心里便猜这必是侯府的三少爷顾忘苦了。
顾忘苦走到堂上,先与顾王氏见礼,又拜见了太太,同姜红菱、顾婉等人也免不得客套一番。
顾王氏便叫他拜见姑母,嘴里说道:“你姑妈出门的时候,你还不曾出生呢。
十多年彼此不曾见过,如今见了,便好生亲热亲热罢。”
顾忘苦扫了一眼堂上这些远来的亲戚,见姑妈顾琳两眼亮晶晶的盯在自己身上,表妹吕云露看了自己一眼,便一脸羞赧的垂下头去,表弟吕仁辉却是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心底不觉冷笑了一声:这家亲戚来时路上,便已私下同他有书信往来。
姑父于任上病逝,吕氏宗族里也没什么可靠的亲戚,故而一家子投奔回来。
姑母顾琳不是个安分之人,看信上言辞,虽未明说,但那言下之意,也是不言而喻。
顾忘苦心里想着这些事,走到了顾琳跟前,躬身作揖,道了一声:“姑妈。”
顾琳一面点头笑着,一面眼圈却红了:“念初虽去了,哥哥有你,也是一般了!”
说着,便嘴里天花乱坠的说了些溢美之词,又拉着一双儿女与他兄妹相称。
姜红菱在旁坐着,看不上吕家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便侧头同胡惠兰说了几句话。
正当此时,门上的丫头通传道:“二爷同四姑娘来了。”
话音落地,众人便见一丰神俊朗的男子领着一名娇小姑娘,走进门内。
姜红菱一见来人,不觉两颊微微一热,取了茶碗在手,低头吃茶,遮掩了过去。
胡惠兰心里想起些事,正想同她说些什么,却忽见姜红菱脸上现出了一抹绯色,淡淡的不易察觉,细细看去,却如抹了一层薄薄的胭脂一般,沁入肌里,明艳不可方物。
那双水眸之中,竟似是带上了一丝浅浅的娇羞。
她心头微惊,大约猜到了些什么,只是默然不语。
顾思杳方一踏进屋中,那吕云露当即脸上一热,胸口突突跳了两下,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去,心中暗道:来时母亲只说三表哥如何一表人才,原来这二表哥方才是风流人物呢。
想起到侯府之前,母亲同她说过的那件事,她竟有几分作难。
顾王氏见他兄妹两个过来,便拉着顾思杳同顾妩,指着顾琳道:“这是你们姑母。”
一面又向顾琳说:“这是你二哥家的两个子女。”
顾琳扫了眼前这对兄妹一眼,眼见顾思杳生的仪表堂堂,俊美不凡,竟把顾忘苦也比了下去,心里不觉念道:倒是我顾家的子孙,果然生的俊俏。
但西府早已分家出去,将来继承祖业,想必落不到这个侄儿头上,那言语便不及同顾忘苦寒暄时亲热,倒还是含笑说道:“这兄妹两个当真是粉雕玉琢的一对,真有几分我二嫂当年的品格。”
顾妩听了这话,面上却有些难看。
她母亲乃是续弦程氏,并非当年的二太太。
这姑母竟连这个也记不住。
顾思杳活了一世的人,哪里看不出这势力妇人心里打什么主意,同她并没什么亲戚情分,只是随意敷衍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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