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堂上,那些家丁们大喝一声:“见了老太太,还不跪么?!”
说着,向那起人膝后踹了一脚,那伙人便当即跪倒。
顾王氏打眼望去,却没有看地下跪着的男女,而是先打量了这起家丁一番,只见这起人面目不甚熟悉,仔细辨来,都是西府那边的。
她心中越发惊疑不定,这边是侯府,进来偌大一伙人,她竟全然不知!
这侯府内宅,仿佛已全在西府掌控之中。
想及此处,她看向顾文成,只见长子脸上亦是满脸不安。
母子两个对望了一眼,心中所想皆是一样。
顾文成又看了地下跪着的男女一眼,见是四男一女。
那四个男子年岁不同,形容不一,但看衣着皆是市井棍徒之流。
那女子倒是年轻,大约还不上二十,容色憔悴,穿着一件银红色比甲,脸垂的低低的,两绺鬓发自颊边垂下。
饶是如此,顾文成依旧认出,这是长子房中的丫鬟,如画。
一见此女,他心中不由微微一动,暗道:这婢子怎会牵扯其中?想到顾思杳控诉之事,那脸色不由更黑了。
顾王氏眼角微微抽搐,向顾思杳道:“思杳,老太太疼你,所以任凭你胡闹。
然而你也该有个自知,侯府是什么地方,任凭你手下人说进就进的么?!
你带人进来时,可曾问过我?问过你大老爷?!
这般,我可问你一个不敬长辈之罪!”
顾思杳知晓这老妇心中打什么主意,不接她这话,只说道:“老太太要责怪孙儿,也请听完这干人的供词。
待事情完结,孙儿任凭老太太处置。
孙儿并无别意,只是不能眼看堂兄就这样枉死!”
说着,便向地下跪着的如画喝道:“老太太跟前,你还不说么?!”
那如画身子微微一颤,她在顾思杳手中已吃了无数苦头,她兄嫂也在顾思杳的手上。
早前一日,大少奶奶忽然说起,要她到西府那边同二爷传个私话。
她早知大少奶奶同西府那边的二爷不清不楚,只苦于没有把柄。
突然得了这个差事,只当天上掉下来的元宝,想也没想便去了。
谁知到了西府,二爷的面尚且不曾见到,便被兰姨娘带人扣了起来,关在暗房里不见天日。
起初连着几日,除却每日过来与她送饭的人外,并无人过来。
没日没夜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当自己要被关疯了。
便在此时,她哥哥却忽然被放了进来,言说他们夫妻两个如今都在二爷手上,劝她将关于三爷的事实说出来,不然一家三口有性命之忧。
如画只是个内宅婢女,被关了这些日子,早已吓破了胆子,且脑子也不大清醒了,见哥哥如此劝说,又一心只想脱离这牢狱,竟而不用上刑,就自己把所知尽数倒了出来。
顾思杳却并没放她,关押在西府暗房之中,直至今日。
此刻到了堂上,如画已知出了什么事。
然而她如今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也顾不得顾忘苦会如何,当下开口说道:“三爷、三爷打从去年起,就私下逼迫我在大爷的日常饮食里下药。”
说着,又赶忙道:“三爷只说那药是强身健体的好药,只是平白给大爷吃,大爷必定不吃,他是一心为着大爷好,方才叫我私下放在大爷的饭食里。
后面的事,婢子一概不知啊!”
这话音才落,却听外头暴喝一声:“你这贱婢,死到临头了,还要来害我?!”
说着,只见一人一阵风也似自外头进来,留了一地的湿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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