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杳明白,当即摈退了左右,只余下他与姜红菱,并下头跪着的程水纯。
那赵仵作也不知上头坐着的妇人是什么人,但料想既然顾思杳让她留下,那便不碍事,当即说道:“贵府老爷双目发白,两手手心有血色圆圈,□□出了大量的血迹,显然是房事过度,脱阳而亡。
然则我问了府里伺候老爷的人,除却今日,他近来并无行房。
但只一次,如何会这等厉害,竟致殒命?”
说至此处,他摸着山羊胡须,摇头道:“在下斗胆问一声,贵府老爷平日里可有吃壮阳药物助兴的习惯?”
程水纯听到此处,面色大变,双肩颤抖不住,当即将脸垂下,一字不发。
顾思杳眸子一缩,张口道:“我父亲并无这个喜好。”
赵仵作道:“这便怪了,依着在下经验之谈,顾老爷这症状,像极了服用□□过量之态。
但世子既如此说,在下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顾思杳唇角微勾,向他颔首道:“多谢先生,夤夜至此,当真是辛苦先生了。”
那赵仵作连忙说道:“世子客气了,分内之事,哪敢说辛苦?”
顾思杳便也不再同他客套,向程水纯道:“赵先生的话,姨娘该听到了?”
程水纯呵呵怪笑,咬牙道:“你适才也说,老爷并无吃那药的习惯,倒怎么又问起我来?”
顾思杳勾唇冷笑:“老爷是没那个习惯,但难保有谁为了子嗣宠爱,私底下将药拌在什么酒里茶里,偷偷给老爷吃也未必。”
这一言戳中了程水纯的心病,她面色发白,却还犟嘴道:“你这是莫须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是良家妾,不是私娼窝子里出来的下三滥。
我爹娘如今还在府中,你休想随意害了我的性命!”
顾思杳淡笑道:“便知你会这样讲。”
话音落地,外头走进一青年丫鬟。
这丫鬟生的容貌平平,一脸冷淡古直之态,却是顾思杳的私房管家香玉。
香玉走到堂上,双手捧着一支瓷瓶,呈到顾思杳面前,说道:“这是打从程姨娘房里搜出来的,还请二爷过目。”
顾思杳心中早知那是什么,还是接了过来,拔开瓶塞,作势瞧了瞧,只觉一股花香气扑鼻而来。
他抬眼,目光投向程水纯,问道:“程姨娘,这仿佛不是份例里的东西。”
程水纯硬撑着说道:“这是我娘家送来的,我逐日吃的补药!”
赵仵作在旁瞧了半日,忽然出言道:“世子,可否叫在下瞧瞧?”
顾思杳不语,将瓶子递给了他。
赵仵作接过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来,在掌心中细细打量着,闻了闻气味,又拈了一点下来放在口中咂摸了一番,随即吐了出去,说道:“好凶险,这是极烈性的春药。
里面下了数十味烈性药材,但只一粒,便能叫人情燥难耐。
虽一时能起效验,但却是个寅吃卯粮之计,将人的身子淘渌一空。
即便是青壮年人,常吃也有耗损元气,于身子损伤极重。
何况是顾老爷这等有了春秋的?怪道顾老爷一次便即殒命,原来是为此药所误!”
他正自感慨不住,程水纯却已坐不住,张口斥道:“你这老杀才,老匹夫,老糊涂!
什么烈性春药,分明是我吃的补药!
你不懂药性药理,不要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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