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曳,隐约可见他手中握着的那只荷包已经很旧了。
其实这只荷包无论是配线还是花样都算不上好看,大抵是头一回绣,就连丝线也未曾埋好…可霍令章却仿佛对待珍宝一般,他的指腹细细拂过那上面的丝线、纹路,动作轻柔,就连先前清寂的面容也带着几分笑。
明月当空,夜色越深。
霍令章却依旧立于窗前受着冷风袭面,而他的手中也依旧小心翼翼握着这只荷包,低眉敛目,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第37章
“你往日最不喜欢做这些东西…”
许氏手里头握着一个绣绷,这会正低着头引针穿线,等把那黄线穿过牡丹正中的花蕊才朝霍令仪那处瞧了一眼,待瞧见她手上的绣绷花样也渐渐成了型,口中才又笑跟着一句:“倒是未曾想到如今竟能静得下心陪我。”
霍令仪闻言是轻轻笑了笑。
她往日的确不喜欢这些女红之物,总觉得这东西怪是无趣,只是近些日子陪着母妃闲来无事做了几遭倒也摸出了几分趣味。
她看了看绣绷上的花样,虽只是最寻常的蝶穿牡丹,可比起往日总归是能瞧出几分样子了。
“等我把这手头上的花样绣好就给母妃亲自做个荷包…”
霍令仪这话说完便又握着银针穿起了线,一双眉眼微微低垂,倒是透着一股子难得的认真。
许氏眼瞧着她这幅模样,眉眼便又止不住化开一道温和的笑意。
她把手中的绣绷放到一旁的案几上,手握过一旁放着的茶盏饮下一口热茶,等热茶入喉,她便低头指点起人哪处需再注意着些,跟着是又一句:“说起荷包,倒是让我记起你头回央我教你做荷包时的模样。”
“那会你说信芳生辰将至,还说与他承诺要给他好生绣一个荷包作为礼物…”
许氏记起了这些旧日里的光景,面上的笑便又深了几分,她仍旧握着茶盏,低垂的一双眉眼泛着柔和,口中是继续说道:“只是那回也没见你坚持几日,后头倒也不知你那荷包是送了还是没送。”
霍令仪耳听着这些话,握着针线的手却止不住一顿。
这桩事虽然过去已有几年光景了,可如今记起来却也印象深刻。
彼时她对柳予安已生有几分爱慕心思,便想趁着他及冠之日送上一份难得的好礼…可她思来想去也不知该送什么,后来想着别的姑娘家最爱做那些女红之物送人便也动起了这个心思。
那是她头一回央求着母妃教她做女红之物,为得就是想柳予安开心。
其实这后宅内院里的女儿物哪里比得上外头策马打草过得肆意快活?可那会,她却是真的打算为了柳予安收敛起自己的性子,做一个真正的名媛淑女。
只是她素来舞刀弄枪最不惯这些,勉强跟着母妃学了几日也不尽人意。
不过——
霍令仪记得当初自己倒是的的确确亲手做了个荷包,只是那荷包委实太丑了些,她着实拿不出手便也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那会,柳予安还取笑她“你先前倒是把话说得满,亏我苦苦等了这么些日子,偏偏如今我却是连荷包的踪影也寻不见,真是可惜。”
“晏晏?”
许氏未曾听人答声便又轻轻唤了她一声,等霍令仪抬了头才又笑着问道:“你在想什么,母妃与你说话也未曾见你答?”
“没想什么…”
霍令仪轻轻笑了下,她把手中的绣绷搁于一处敛了那几分茫然思绪,而后是取过桌上的茶盏喝下一口才又柔声回道:“女儿那会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即便真得绣了哪里肯送出去?没得让人瞧见了笑话。”
“其实不拘你做什么,信芳都是喜欢的…”
许氏把手中的茶盏重新落于茶案上,屋中灯火通明,她看着灯火下的霍令仪似是想到什么便又开口问了一句:“你如今和信芳如何?”
自打晏晏从边陲回来后就鲜少在她身边提前信芳,她心中总觉得有几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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