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这位郡主究竟想做什么,可她儿子的终身大事总归是有了解决,单只这一条,她日后也得好生谢人一回。
林老夫人瞧她这幅模样便摆了摆手,口中是一句:“瞧把你高兴的,你陪了我这么多年,我自然是要为你好生考虑的…连翘那处我会遣人去说的,你回头去择个好日子,就让你儿子把人迎进门吧。”
“是是是…”
李嬷嬷又好生谢了一回,才退下。
霍令仪却是又陪着林老夫人说了会子话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玉竹亲自打了帘子送了她出去…霍令仪接过一旁丫头递来的团扇握在手中慢慢打着,跟着是侧头朝人那处看去,眉目含笑,语句依旧:“玉竹姑娘在想什么,瞧着倒像是心中有事似得?”
玉竹听着这话才回过神,她忙垂了头与人打了一礼,口中是道:“许是奴昨儿个没睡好才恍了神,郡主勿怪…”
“瞧你…”
霍令仪笑着扶了人一把:“姑娘是伺候祖母的老人了,我哪里有什么好怪的?不过在我这处也就罢了,可别在祖母跟前恍了神错了话…没得惹祖母不高兴。”
“是…”
玉竹只觉得扶着她的那只手蚀骨冰凉,让她忍不住就打了个冷颤,就连声音也轻轻抖动起来:“奴记下了。”
霍令仪见此便也不再说话了,她重新折回了身子,手中的扇儿轻轻晃打着,步子沉稳得朝外头迈去。
玉竹却是等她走出了帘外才敢站起身来,她看着那尚还在翻动的布帘,素来沉稳的心却还是跳跃不止。
她仿佛能看见那人挺直的身影,恍如云端的富贵花一般,明明还是那副模样,怎得…怎得如今竟然会令人觉得如此害怕?
她想起先前老夫人指得那门亲事,李嬷嬷那个儿子瞧着的确不错,可私下却是个爱逛勾栏的,前段日子还染上了赌…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良配?不知连翘究竟怎么得罪郡主,竟落得这幅局面。
可她却什么都不敢说。
先前郡主离去时的那句话还犹如在耳,女子成亲便是换了个人生,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连翘。
身旁的小丫鬟看着她的脸色,轻轻问道:“玉竹姐姐,您怎么了?”
“没事…”
玉竹回过神,她朝那半开的窗棂外头看去,好一会才喃喃一句:“这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啊?”
小丫头顺着眼往外瞧去,晴空艳日的,哪里是要变天的模样?
…
夜里。
明月高升,星河满布,院中的灯火也都点了起来,随着七月的晚风在这深沉夜色里轻轻晃荡着。
此时的夜已有些深了,信王府的主子下仆也大多都已睡了,容安斋里的灯火却还未曾歇…林氏披着一件外衣坐在软榻上,一手掩着唇打着呵欠,一面是看着底下伏跪的美貌丫头,好一会才开口说道:“这事是老夫人做得主,你求到我这处又有什么用?”
她话是这样说,私下却也有些疑惑,这好端端得老夫人怎么把连翘指给朱管事?林氏想着先前丫鬟传话过来的时候,说是“郡主陪着林老夫人坐了一下午”
,难不成这事竟是那个丫头的主意?
若是如此,那个丫头究竟想做什么?又为何要这么做?
“侧妃,侧妃…”
连翘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朝人又膝行靠近了些。
等又近了些许,她便弯着腰身在那地上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如今已是七月,地上也没铺个什么东西,没一会功夫连翘那片额头便红起来,可她却已顾不到疼痛:“您救救奴,您救救奴吧,奴真的不想嫁给朱管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最是清楚不过了,奴要是嫁过去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她这话说完便抬了头——
连翘原就生得一副好面容,如今双眼含泪更是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还在磕着头,声声入耳,口中是迭声跟着一句:“侧妃,您救救奴,只要您救了奴,奴日后定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
连翘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自打午间得了这桩消息,她从最初的震惊到余后的害怕已不知哭了多少回…李嬷嬷的那个儿子瞧着人模人样,私下却是个浪荡性子,早些府中还有不知事的丫头被他欺辱过。
可因着他的母亲是老夫人身边的,那些丫头也只能咬碎了牙把这份苦往肚子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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