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的大堂之中,一片热闹的气氛,觥筹交错,阵阵欢笑传进了商如秋的耳朵里。
身边无数的人都对她说着恭喜加恭维的话,就连那些平时对他极其不待见的家谱,总是能骑到他头上的家仆,也总是在找着机会,替他斟酒,陪他说笑。
商如秋端着酒杯,再一次微笑着喝下了杯中的酒。
酒是绝品佳酿,甘甜醇美,可是到了商如秋的口里,却是苦涩犹如那黄连熬制的药水,从嘴里一直苦到了心里。
他的笑容依旧谦卑,依旧恭顺,可是在笑容的背后,却是隐藏着一张悲伤欲泣的脸,此刻的欢乐与他真实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其的讽刺啊!
他的人生,从来就没有一次是自己做主的!
他很想喝醉,这样他就可以不去面对那个他新娶的娘子了。
只是,往往越想醉的人,却总是越清醒。
终于等到人潮散去,大堂之中的热闹瞬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杯盘狼藉,月光清冷,一种孤独寂寥之感顿时袭上了他的心头。
“三少爷,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快进新房去!
时辰已经不早了!”
管家宋温庭送完最后一位客人,回来却看见商如秋依旧一个人战在大堂之中,看着外面的那一轮月亮发呆,便急急的拉着商如秋朝着新房的方向走去。
“宋叔,你先去休息吧,今天累坏你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商如秋瞬间就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样子,之前的忧伤只在短短的时间中,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刚刚的一切,就好像是幻觉一般。
听到商如秋这么一说,宋温庭顿时感慨万千:“三少爷说的这是什么话,能够看到三少爷今天成家立业,是我最大的心愿!
今天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累坏!
倒是你,成亲以后就是大人了,很多事情,不必放在心中,你要详细,你是老爷的儿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商如秋一听,恭顺的点点头,宋温庭又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去了。
轻轻的推开房门,新房中大红一片,硕大的“囍”
字正对着房门,一旁的龙凤喜烛此刻烧得正红火,火苗时不时的跳动了几下。
左边的里间里,摆放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简单的饭食和酒水,这是新房之中,新郎和新娘同牢之礼的用具。
顺着小几过去,是雕花系红绸的床榻,床榻的边上,放着是一杆喜称,旁边坐的端端正正的女子,正是今晚的新娘子。
商如秋转过身,最终是将房门关上了,然后缓缓的走到了司蓝的旁边,心中居然有一点小小的紧张,不知道盖头下的,会是怎么样的一张脸,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缺少尺寸的青布,破旧的嫁衣,商如秋心中居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商如秋颤抖着手,拿起了喜称,轻轻的挑上了司蓝的盖头,那盖头微微的一抖动,随后被商如秋挑了开来,可是出现在他面前的这张脸,却是让他皱了皱眉头。
怎么会是她?!
此刻的司蓝,正轻轻的靠在床柱上,紧闭着眼睛,从她平稳的呼吸可以判断出,此刻的她,睡的正熟,不禁商如秋进房没有发现,就连盖头被挑起来,她都没有醒来。
商如秋看着司蓝,之前仅存的那点幻想都最终破灭了。
居然是这个在大街上将自己认作是小偷丝毫没有一点礼义廉耻之感的女子。
看着她的脸,商如秋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居然是那天在大街上撞到的那个小姐的模样,至今,那巧笑倩兮的身影,都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中,看到此刻的司蓝,那身影在他的心里变得越发的清晰起来。
一向遵从孔孟之道的商如秋,实在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娘子,居然就是大街上的那个蛮不讲理的人,而心中却有无法背叛那个惊鸿一瞥的身影,最终,他拿着喜称的手,无力的放下,然后缓慢的转身,颓然的离开了房间。
只听得一声轻微的门响,商如秋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新房之中,而也是因为这声轻微的门响,司蓝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醒来的司蓝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刚刚仿佛觉得有人在看着她,那目光,让她十分的受不了,可是醒来后,却发现这房间之中依旧只有她一个人,而本来盖在头上的盖头,却已经滑落在了床上,想来是自己刚才打盹的时候,一不小心掉落的吧。
想着,司蓝将盖头拾起,再度盖到了自己的头上,房间里没有人,那红烛依旧滋滋的燃烧着,想来,自己那没有见过面的夫君还没有到新房之中来。
司蓝不禁暗嘲的一笑,谁能想到,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有一天居然坐在这里,居然能接受和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成亲,还略带期待的等着自己的盖头被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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