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柏楠在原地立一立,手遮口,讥笑一声道:“多添人手,加紧排查。”
言罢转身向暖阁疾行而去。
行至半路,他停下脚步,循着记忆做了个手势,身旁檐低阴影处瞬时跃下两名厂卫。
“主父。”
符柏楠点点头,道:“明月居可有人守着。”
“有。”
符柏楠道:“‘明月’可在宫中。”
“是。”
顿了顿,符柏楠低低出声,话语几乎不可闻:“想必明日夜半阴天,明月升不起了罢。”
“属下遵命。”
为首的厂卫领命而走,符柏楠冲另一个道:“清理火场,动作要快。”
面目寡淡的厂卫点点头,道:“属下等该去何处?”
符柏楠道:“雁回居死者中有个名唤郑易的寺人,打扫干净他。”
“属下遵命。”
几句话随风就散,不过半刻符柏楠重新上路。
疾行一阵后他方到暖阁,便听得内里一声瓷器碎响,龙颜震怒。
压下通报等了许时,符柏楠才遣人入内,片刻后宫人出来高声传唤。
他理了理宫服,跨过门槛,恰路过二进摆着的龙凤雕花大镜。
镜中人朝服乌琛一丝不苟,面青目厉。
符柏楠垂下眸,想起戏话里白脸的厉鬼和小人。
掀开门帘,熊熊暖意扑面而来,暖阁内响起声沉沉的吾皇万岁,极尽谄媚,道尽心酸。
待他再出暖阁时,天已经大亮了。
天上飘起细微的雪,零星地落在头上脸上,抬头去寻却又不见了。
薄阳灰蒙蒙照在雪地上,反出光来,映射宫墙。
今日原定朝休,可这场火事一起,刑部和宫正司的不得爬出被窝清查火源,收拾烂摊子。
符柏楠这日,本是不在宫中的。
他当时并未将这场火当作什么大事,吩咐手下查明火情后,便去东厂处理之前被秘密抓捕的驸马,等赶回宫中时却已经晚了。
宫正司先一步查明了火情来源,是雁回居的一个洒扫宦寺,那人曾在符柏楠手下任职。
他跟刑部右司郎王颖川、吏部侍郎郑伯佘三方联合上疏,指责符柏楠玩忽懈怠,顺带狠狠参了东厂一本。
女皇正在悲恸中,未细查之下便对符柏楠罚俸降级,宫正华文瀚接手了他后宫近三分之一的势力,刑部封赏,郑伯佘更是因痛失爱子被安慰得妥妥当当,东厂颓势初显。
符柏楠撩下袍子,与早候在暖阁外的华文瀚错身,瞥见他面上压不住的惊愕,抬眉道:“司公一早便在这冷风中候着,真是兢业勤勉。”
华文瀚拱手,勉强道:“不及督主。”
阁内出来宫人传唤,符柏楠讽笑一声,道:“方才陛下还是龙颜震怒,本督进去时被批骂得一文不值,现在心绪稳泰,反轮到司公入内,司公好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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