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元帝神色松了松,老夫人却怔怔道,“罢了罢了,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晋元帝含笑看着褚秋默,“去霄云院入学对玉微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姨母多虑了。”
老夫人有些疲惫的点点头。
褚秋默心中微讶,虽说他一直被拘在府中,可是对这霄云院也是有所耳闻,霄云院乃是建在皇宫外围的一座学院,里面的夫子皆是翰林院的大儒或享誉天下的名士,那里除了各宫皇子皇女,也不乏一些重臣之子,陈霖那个小胖墩就在里面入学,时不时的还能给他带点皇子皇女间的趣闻回来。
没想到晋元帝竟是要他去霄云院么?
待褚秋默回过神来,他入学的日子已经被两人敲定了。
晋元帝还有许多公务,也不好在国公府留的太久,便起身准备离开,他不经意道,“母后一直惦念着这孩子,今儿就让玉微和朕一起回宫吧。”
老夫人一把把乖孙抱在怀里,语气不怎么客气,“今儿我大寿,婉秀还要跟我抢孙子!
让她等着吧,明儿玉微再进宫见她。”
晋元帝笑了,“姨母你可别恼,今儿你是寿星,谁也不跟你抢孙子,朕这就走了。”
皇帝走后,这寿宴便也快散了,褚秋默这一天都在当一个乖巧漂亮的吉祥物,被各家官员夫人夸来夸去,他只感觉掉入了一个香粉堆,几乎快要呼吸不畅。
还是祖母心疼他,让他早早的回房休息了。
褚秋默走后,昏黄的灯火摇曳,漫长的喧嚣过后是格外寂静的寒夜,老夫人闭目斜倚在软塌上,由着拂冬为她捏肩,忽然道,“你觉得我错了吗?”
下面两个捶腿的小丫鬟眼观鼻鼻观心,就连呼吸都放轻了。
拂冬捏肩的手没停,柔声道,“老夫人向来明智,小少爷就算长大了,也不会怪你的。”
雍容华贵的老人目光悠悠,仿佛陷入了长远的回忆里,“玉微他打小身子骨就弱,刚出生时便有僧人断言活不过十岁,我虽是将人赶了出去,然而心里到底还是怕的,这些年国公府空空荡荡的,也只有玉微还陪着我这个糟老婆子,我只期望他能平安顺遂的过完一生。”
“那霄云院虽然好,可毕竟是在宫中,玉微这孩子十年来娇养在府,稚嫩的紧,哪能跟宫里得那些人精比?”
越说老夫人越坐不住,拂冬轻轻的叹了口气,老夫人什么都好,就是一遇见小少爷的事便有些关心则乱,小少爷总是要长大的,那样一副容貌配上天真的性子……几乎就是灾难,还不如让他早早的就成熟起来,总比一直都懵懵懂懂好。
“老夫人,说句不该说的,小少爷今年也有十岁了,虽然礼仪教养没的说,可是总拘在院子里,到底没有小男孩的活泼好动,您看那陈将军的嫡子,成天蹦蹦跳跳的,多活泼啊。”
“若是小少爷是女子便也罢了,可他是个男子,迟早都要成家立业的,孩子啊,还是早早的放手好。”
老夫人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她缓缓的闭上眼睛,整个人仿佛又老了一些。
第二天清晨,褚秋默早早的被叫醒,去前院接受封的圣旨。
“恭喜南阳世子,以后前途必是不可限量啊。”
,皇上身边的福公公亲自来传旨,那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皇上说今日便接您进宫,世子爷现在可否动身?”
褚秋默看了祖母一眼,老夫人稳稳的握着他的手,身旁的大丫鬟拂冬笑着给福公公递了一个红包,老夫人不紧不慢的开口,“玉微第一次进宫,有些事我得叮嘱他几分,免得让他冲撞了宫中的贵人,福公公看?”
福公公捏捏手里的红包,笑的更加真诚,“老夫人严重了,也不急于这一会儿,咱家就在您这儿喝喝茶,什么时候世子爷准备好了再动身。”
褚秋默跟着祖母进了內室。
老夫人细细的叮嘱,“祖母也没想到皇上会这么急,大清早的就召你进宫,玉微,在宫中需步步谨慎,如非必要少说话,该行的礼一步都不能少,切记不要恃宠而骄,知道了吗?”
老夫人说着说着,眼里就有些湿润,当年谨竹那孩子若是懂得这些,也不会早早的就没了。
褚秋默一直乖巧的听着,最后轻轻答道,“祖母,我知道了。”
小孩文静秀气,听话懂事,全然不像其他同龄的孩子那样调皮,老夫人心里一痛,到底最后还是说道,“也无非太过谨慎,你是我慧德的孙子,若有人给你委屈受,你只管回来告诉祖母!”
褚秋默好笑的点点头。
福公公见到老夫人从内室出来,放下茶盏笑眯眯道,“老夫人可真快,就不能给咱家喝完一杯茶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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