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了缘单手竖立,低头道谢,提着食盒走了。
净涪回身坐在案桌旁,低头一口口将瓷钵里的饭食用尽。
清洗过瓷钵后,净涪在佛龛前的蒲团上坐下。
暮色四合,寺里敲起了暮鼓,鼓声远远传来,还夹杂着阵阵的钟声。
净涪从蒲团上站起,来到佛龛前,就着佛龛旁边的清水净了手,取过线香躬身拜了三拜,又将线香插入香炉中,他才回到了蒲团上坐下。
将垂落的衣角整理好,净涪取出褡裢里的木鱼,正要开始晚课,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取出那座白骨玲珑塔放在身前,这才拿起木鱼槌子一下一下地敲起来。
木鱼声中,放在净涪身前的那座白骨玲珑塔塔顶亮起一层淡淡的金色佛光。
佛光垂落,将整座白骨玲珑塔团团罩住,一点点地冲刷着白骨玲珑塔。
白骨玲珑塔塔中涌出一股股黑色雾气,雾气在塔面凝聚成一团漆黑的泥垢,牢牢地附着在白骨玲珑塔的每一块板砖塔骨上。
任由佛光如何冲刷洗礼,它自岿然不动。
净涪虽闭眼入定,在定中却观照万物。
见此,他并不讶异,只是心神一动,又是一颗金灿灿的舍利子从他头顶冲出,飞落在白骨玲珑塔的塔顶,和原本就镇压在白骨玲珑塔塔顶的那颗舍利子重叠起来。
两颗闪烁着佛光的舍利子叠加在一起,笼罩着白骨玲珑塔的佛光陡然亮了一倍。
同时,又有一颗黑色的闪烁着暗光的圆珠无声无息地自净涪掌心冒出,化作一团雾气没入白骨玲珑塔的塔底,和白骨玲珑塔深处的那颗黑色魔珠汇合。
随着两颗舍利两颗魔珠齐齐发力,白骨玲珑塔塔中的泥垢终于晃动,一层层黑色的碎屑在金色佛光中晃落,又被塔中突然冒出的一股吸力收摄,消失在塔中无边的黑暗里。
白骨玲珑塔的渡化又往前迈出一大步,净涪灵台却还如明镜一样,清净通透,不起半点波澜。
但规律的木鱼声中,却骤然插入了一声异响。
“咦?”
待到一卷佛经诵完,净涪睁开眼来,便见身侧多了一个蒲团,蒲团上坐了一个青年僧人。
僧人身穿月白僧衣,手上拢着一串玲珑佛珠,身前也放着一个木鱼。
可他却只是拿眼仔细打量着净涪身前的那个白骨玲珑塔。
见得净涪出定,僧人歉意地笑了一笑。
春花一样的容貌舒展,春光乍闪,照得整个昏暗的云房都亮堂了起来。
“贫僧妙潭清知,打扰师侄了。”
见净涪看来,清知先就颌首道歉。
妙潭清知?妙潭寺僧人?
景浩界佛道魔三道并立,佛门尤以天静寺为首。
而天静寺之下,又有妙音、妙潭、妙空、妙远、妙定和妙安六妙寺。
六妙寺各自定鼎一方,却又同属于天静寺之下,个中关系,却是难以一一细说。
只是,这里是妙音寺的地盘所在。
清知僧人作为妙潭寺清字辈僧人,何故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心底各种猜测纷拥,净涪还是合十低头回礼。
清知僧人先是一愣,随即看见净涪身上的木牌,对净涪的沉默也就不以为意,他只问道:“这小塔,不知可否让贫僧细看?”
净涪点点头,伸手拿起那座白骨玲珑塔,将它递给清知僧人。
清知僧人接过白骨玲珑塔,托在手上仔细翻看。
他也知道避讳,并没有动用神识,只睁着一双法眼,将这座小塔仔细看了个究竟。
净涪坐在一边,沉默地看着清知动作,忽然心中一动,将一段记忆从脑海中翻了出来。
妙潭清知,那个千里追杀魔傀宗少宗主最后和魔傀宗太上长老同归于尽的大和尚。
正因为他,魔傀宗的实力大损,接着又被天魔宗大肆打压,最后衰落,不得已退出魔道争峙行列,甚至只能依附在各个魔道强宗之下,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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