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娘将林下泉拽回屋中,关紧门问他:“林陌跟这些事有关吗?”
林下泉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让他来?师傅,京师不比其他小地方,小陌跟着我们会很危险的,倘若有一天连我们都出事了,你能保证他身处长安不会受我们牵连吗?”
面对苏九娘的质问,林下泉彻底没了声,沉默半霎才低声道:“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让他玩几日,玩够了我就让他回去。”
林陌站在外头张望,听不真切屋里的谈话声,私以为二人应当是没吵架的,便一头扎进灶房里去了。
到底是个初出茅庐的混小子,没过一会儿那灶房里头就传来哐啷声,再过一阵儿,阿翁举着大勺,跛着脚追在他身后满院转悠。
暮鼓未响之前,林陌自个儿溜达出去玩了,眼看天色不早,苏九娘也懒得回芙蓉坊了,从屋里头翻出一坛老酒,坐在老桃树下独饮。
林下泉上完茅房出来,瞥见她没走,好奇道:“徒弟,你明日不是要去春林苑么?今晚不先回芙蓉坊待着?”
苏九娘瞄他一眼,“不想回去。”
林下泉搬来小板凳同她一道坐着,瞧着今夜天上没挂星子,喃喃道:“还是山里头自在。”
末了,他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问:“你已经三日没去张舟那里了,你不怕他同你急眼?”
苏九娘哼笑一声,咽尽口中苦酒,“我与他的交易结束了。”
“什么?”
一片叶子落在林下泉脸上,他一把拍下,郎声道,“他说的结束还是你说的?”
“用得着说吗?大家心知肚明。”
林下泉算是听明白了,敢情是自己这个徒弟利用完人家后,一声不吭地把人给踹开了。
他探手摘了片青翠的桃叶含在口中,吹了两声响亮的哨子,兴味索然地长叹一声:“你啊你啊,比我无情,你这么对他,就不怕他后面找你麻烦?毕竟这案子是他在办。”
苏九娘仰头一笑,随后侧脸看向林下泉,冷着声儿缓慢说道:“他能奈我何啊?”
张舟打了个喷嚏,碰巧被路过的安六听见,推门而入关切道:“郎君,夜里寒,可别着凉了。”
张舟揉揉鼻子,心道都四月天快五月了,还寒凉什么?
他不冷,反倒心中烦躁,引得浑身上下有些闷热。
“你把窗户给我全打开。”
安六“啊”
了一声,叫张舟一瞪眼,便乖乖进来给他开窗户。
这几扇窗一开,夜风肆虐而入,那股子燥热感果然轻了不少。
就在张舟觉得浑身自在之际,安六冷不丁一句:“苏小娘子这几日怎么不爬墙了?”
张舟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道:“出去。”
苏九娘从芙蓉坊取了琵琶,坐上蓉娘子特意为她安排的马车。
第一天去授课,蓉娘子少不得多啰嗦几句。
“九娘啊,到了后可得守人家的规矩,少听少问少看,咱就认真教那江家小娘子琵琶,其余的一律莫管。”
马车缓缓驶动,苏九娘趴在车窗边,故作不耐地说道:“知道啦知道啦,您都说了八百遍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蓉娘子把着车身不肯离开,一边跟随马车走着一边红着眼睛说道:“在我这里,你们都是孩子,出门在外,可不得多叮嘱点儿。”
她渐渐松开手,看着马车跑起来,苏九娘忽然将头支到车窗外,向她挥手,高声道:“放心吧,坊主娘子。”
马车早已远离视线,蓉娘子却仍旧站在原地望着绝尘的那条道路,记忆模模糊糊,总能准确地击中某个瞬间,令她感怀神伤。
她也有如苏九娘这般年纪时,名动整个京师的风头,也有人总在她要弹奏那日,豪掷千金为她买下整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