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芊月凄然笑笑:“告诉了有什么用。”
她那姑母向来是一副与世无争的做派,不管她受了什么委屈都让她忍,告诉了有什么用!
缓了片刻,祝芊月再度起身走到了窗边,看了眼窗外,瞧见了树下的那个月白色的身影还在那儿,心里忽然一喜。
方才她会在程祈峰面前做出一副烈女的样子,要跳窗自尽,其实根本不是做给程祈峰看的。
站在楼上的时候,她看见了对面锦丝坊里的程祈宁和唐尧,以及那位看起来就气质不俗、十分高贵的夫人,也看见了锦丝坊外面站着的郑景林。
祝芊月想着秋巧去帮她给郑景林递了信,便认定了郑景林是来找她的,会在被程祈峰吃了豆腐之后佯装要跳楼,也不过是想在郑景林面前力证自己的清白。
程祈峰是侯府庶子,比起郑景林这个郑国公的继承人不知差了多少。
郑景林这时候也往祝芊月的方向看来,两人的目光一交汇,她立刻躲到了窗后,后来又拉上了窗帘,偷偷露出了半边脸看着郑景林。
倒是做足了欲说还休的姿态。
不多时,祝芊月的雅间有人来敲门了,祝芊月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去把门打开,就看见秋巧满头是汗地站在门外。
许是跑的时间久了,秋巧的脸红红的。
“快进来!”
祝芊月赶紧道。
秋巧进了屋,缓了半晌之后,终于能吐字清楚些,只是仍在细细喘着气:“姑娘,姑娘,郑公子说,待会儿,他在宝瓶胡同后的桃花林等您。”
祝芊月咬了咬水润的唇瓣,宝瓶胡同后的桃花林,郑景林这是想同她私会吗?
祝芊月抬眼看了看秋巧与另外的那个丫鬟,秋巧她自是信得过,另外那个却是个新进她院子的,平素手脚倒也利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信任。
深吸了一口气,祝芊月忽然拿定了主意,对两个丫鬟吩咐道:“去宝瓶胡同。”
……
从锦丝坊回侯府的马车上,赵氏握着程祈宁的手,见女儿一整路都抿着红唇低头不言不语,赵氏就有些担忧:“念念不开心?”
程祈宁本在出神想着唐尧的玉佩与自己梦境的联系,百思不得其解,被赵氏打断思绪,惶惶然抬眼:“没……就是这个镯子,女儿觉得戴着有些别扭。”
赵氏抬起了程祈宁的手,看了眼她手腕上带着的玉镯子,瞧着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问道:“念念觉得世子是个怎样的人?”
赵氏这些时日不止是在打点着府中的中馈,也派人去打听了韶京的大户人家后宅大致是何种状况,自然也就听说了唐尧在韶京的恶名。
比起这些风言风语,赵氏更愿意相信自己看见的,唐尧在她面前的时候就是个乖巧无比的后辈,哪有什么恶行恶状呢?
只是……若是要让女儿和唐尧结亲,赵氏还有几分顾虑。
回想着在锦丝坊遇见的长公主的态度,赵氏觉得长公主对女儿太好,怕是真的动了让程祈宁嫁过去的心思。
可是赵氏虽然喜欢唐尧这个孩子,却并不是很希望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唐尧的出身太好,在她这儿反而成了缺点。
世家大族,势力太大的也就更容易衰落,而且唐尧的生母是福宁长公主,与宫里还有联系,这要是她的女儿嫁过去了,不知道以后要应付多少事情。
赵氏还是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个安宁的小日子。
程祈宁捏着手里的玉佩,忽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娘亲在担心些什么,白嫩的脸颊上飘上了几点红。
她躲唐尧都来不及,又怎会……
于是程祈宁弯如柳叶的细眉有些为难地蹙了起来,斟酌着用词:“念念有些时候觉得世子是好人,有些时候又觉得看不透他是个怎样的人,娘亲……”
玉佩的事情程祈宁隐瞒着没有说,关于这件事,她的心里乱糟糟的,不晓得要怎么同自己的娘亲讲清楚。
其实就算是梦里那个人就是唐尧,又能怎样?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可是她就是怕,那个梦太逼真,总让她觉得冥冥之中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她想躲开所有和她那个梦境有关的人,自然就想躲开唐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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