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之推救晋文公时,晋文公还只是逃犯重耳,后来重耳为晋国君王,介之推不慕名利,不与小人同谋,才不得已归隐山林。”
这三人虽然年幼,但都以饱读诗出名,特别是顾邵,几乎是邻里称羡的神童,陆逊这番解释,不过是说给李隐舟这个小叫花出身的文盲。
他音调平缓轻柔,像庐江吹面不寒的风,细碎地拂动人的耳朵。
李隐舟撑起脑袋,歪着身子,听戏似的,很是享受。
“邻里为介之推不平,将他悲鸣的诗句挂于城门,晋文公这才后悔失用介之推,于是登门求贤。
可惜介之推不肯见他,他便放火烧山,想把介之推逼出来,没想到介之推宁死不出,和母亲一同被烧死了。
后来便有了寒食节,禁火以纪念被烧死的介之推。”
李隐舟难得耐心听完这种古代的圣人故事,一时无言。
难怪孙权觉得介之推沽名钓誉,介之推如果真的无私无欲求,又为何心有不平选择了归隐山林,却又作诗抱怨,多少有点姜太公钓鱼的意思。
怎么这都是个欲拒还迎却惨遭翻车的故事。
顾邵着急地寻求认同感“阿言你也觉得介之推虚伪吗”
陆逊凝视着已经熄火的冷炉,神色淡然“我觉得介之推无奈。”
孙权也被勾起了兴趣“这话怎么说”
陆逊微微笑着“如果真的惜人才,又如何敢放火烧山介之推是个奇才,却不能在名利场中同流合污,这样的人,若一直默默无闻也就算了,一旦露出才情,又怎么可能安稳隐居下去”
听完这番话,李隐舟下意识地联想到四个字怀璧其罪。
即便介之推当日出了山火,也不过是落入君王怀疑的深渊,往后一步是葬身火海,往前一步是无尽的试探与排挤,就算活着当了官,未必也有命流芳千古了。
这么来,的确无可奈何。
风声忽动,柳叶飒飒。
李隐舟单薄的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背脊掠过一阵寒意,陆逊平静地他一眼,声音温如流水“这里太冷了,我和顾邵先走,阿隐和孙兄稍等半个时辰再来吧。”
顾
邵点点头,拍拍衣袍上的灰尘,与陆逊并肩同去。
“阿言。”
孙权注视着他二人的背影,有些踌躇,终于问出了口,“如果你是介之推,你会怎么做呢”
“若处于那样的位置”
陆逊脚步一滞,忽而笑了笑,“逊不会选择归隐山林,所以不知道怎么做。”
平滑的铜镜前,有妇人梳妆。
模糊的镜像也难掩衰老的容颜,孙母凝眉深深望着自己略显扭曲的镜影,挑了最素淡的妆饰拿捏在手上“你方才说陆家那两个小子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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