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香甜的气味,乔秀兰是真的觉着饿了,接过碗吹了吹热气就咕咚咚喝完了。
“慢点儿喝,还有呢。
妈再给你冲。”
李翠娥笑眯眯地看着她,说着又要开麦乳精的罐子。
“妈,不用了!”
乔秀兰连忙给拦住,“三嫂不是快生了吗?这个留给她吃吧。”
她没记错的话,上辈子这一年自己绝食抗议,生了好大一场病,闹的乔家人鸡飞狗跳。
全家人的心都扑在了自己身上,她三嫂刘巧娟被疏于关怀,大着肚子在田里摔了一跤,一尸两命。
想到这件事,乔秀兰脸上的笑就止住了。
“妈,我三嫂还在田里不?我看看她去。”
跟李翠娥交代了一声,乔秀兰就脚步匆匆地往田里赶。
时下正值秋收,田垄里金黄色的麦子随风荡漾,像一片金黄色的海浪在翻滚,一眼望不到头,十分壮观。
田里满满都是带着斗笠拿着镰刀割麦子的人。
生产大队工作都是有明确分工的,每个人负责的田地都是固定的。
乔秀兰刚重生回来,上辈子的记忆实在有些遥远,一时实在想不起自家人都在哪块田里了。
湛蓝深远的天空之下,金黄麦浪的映衬之下,乔秀兰身穿一件浅蓝色的确良衬衫,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花辫,皮肤白嫩水灵得像刚剥壳的鸡蛋,一双未语先笑的明亮杏眼里透着一些迷茫,成了麦田里最靓丽的风景线。
不知道多少大小伙子都看红了耳根。
乔秀兰被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就低着头就近找了个人问。
“诶,大哥,你看到我家三嫂没有?”
乔秀兰大哥是大队长,黑瞎沟屯里就没有不认识她们一家人的。
但是对方却久久没有回答。
乔秀兰心里纳闷,就抬头看了看眼前站着的人——这是个皮肤黝黑,身材高瘦,穿着一件空落落的满是补丁的布褂子的男人。
这种身形在这个年代很是常见,但是乔秀兰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这个男人名叫赵长青,虽然穿的寒酸,但长得十分周正。
他浓眉大眼,肩宽腰细,敞开着衣襟露出扇面似的胸膛。
叫乔秀兰看来,那真是比后世的硬汉明星不差什么。
可惜他父母早亡,亲戚也没剩下一个,家里穷的只有四面墙。
男人这么穷,还落下个‘命硬’的名声,家里又没有长辈操持,一直到眼下二十五六了,还是个光杆司令。
而更让他情况糟糕的是,男人在几年前还在路边捡了个孩子。
孩子还不是正常的孩子,是眼歪口斜,智力有问题的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别人抛下的。
一个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突然多了个这么个儿子,赵长青俨然是整个黑瞎沟屯的笑话。
可就是这个‘笑话’,在乔秀兰最困难、最落魄的时候,同样在北京漂泊打工的赵长青却给予了她最大的帮助。
乔秀兰捡纸皮,被当地的无业游民欺侮调笑,是赵长青帮她打架,把那些人都给打服气了;乔秀兰在小饭馆洗碗,无良老板故意拖欠工资,是赵长青一趟又一趟地跑,磨得老板没了脾气,将工资全数补发;乔秀兰摆地摊,被其他摊贩找茬寻衅,是赵长青每天下班之后去给她镇场子,让那些人不敢放肆……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太多,乔秀兰一时竟回想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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