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杰不会来了。
夜色渐深,向远的这种预感也越深。
奇怪的是,当她意识到这一点,心中竟然没有失望。
陈杰要和她做的生意会有什么内容?无非是勒索。
他或许有叶骞泽的下落,或许自恃手中那段录音可以威胁向远,终归是要钱。
向远不怕给钱,也许陈杰来了,她真的会给,但是他没有出现,她想,那就算了。
没有意外,也没有伤心,就是两个字:“算了”
。
事已至此,叶骞泽在哪里还重要吗?假如他活着,在世界上另一个没有向远的角落生活了四年,四年啊,她何苦再去打扰?假如他死了……人总要死的,这样也好,不正是她想要的吗?这几年,她不舍不弃地焦灼地寻找,需要的只是这个寻找的过程,至于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就让他失踪吧,生也好,死也罢,都算了。
对于这个男人,她爱也爱了,恨也恨了,现在就放了,到老到死都不要再遇见,这是存在于向远和叶骞泽两人之间最后的慈悲。
那张纸条上,陈杰自诩为生意人。
录音就是他的筹码,即使他把这个筹码掀了开来,向远说过,她早已经不怕报应。
向远离开茶餐厅,走出很远,店员追了上来,说她没有埋单,她自己都笑出声来,牵动脸上的伤口,撕裂般地疼。
之后,她去了“左岸”
,章粤的地盘。
那个自欺欺人的幸福女人依旧在夜色中妩媚动人,她对向远说:“像我这样喝一杯,举手,仰头,张嘴,下咽……一分钟,谁都没有你幸福。”
向远说:“描述得像吸毒似的。”
可是她照做了。
她极不爱喝酒,但生意场上打拼,很少离得开这个,前几年是能免则免,这几年,随着江源的日渐壮大,需要她端杯敬酒的机会已经不多,别人举杯过来,她笑笑,抿一口水也是一样的。
可这晚,她规规矩矩地按照章粤的步骤—举手,仰头,张嘴,下咽……幸福是否会如期而至?
不知第几次重复那个动作,章粤怪声怪气的笑声不断传来,向远托着腮,看她肆无忌惮地用眼睛占着一旁那个年轻男子的便宜,“……劲瘦匀称,臀翘腿长,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长大了,差点认不出来,很正点,我很喜欢……不如和姐姐喝一杯?”
在这样的光线中,向远知道那个年轻人红了脸。
他拿过了向远的杯子,犹豫着和章粤的酒杯碰了一下。
章粤这女人不依不饶,斜着媚眼说:“不行,除非你和我交杯。”
向远抿着嘴,边看好戏边笑,那个年轻人却看了她一眼,拿起旁边喝得只剩三分之一的伏特加,嘴对着瓶口,一口气喝干了里面的酒。
“姐姐,可以了吗?”
他对章粤说话,手却来拖向远。
向远也不挣扎,让他拽着自己的手离开,反正她等了很久,章粤说的幸福也没有出现。
“哎,从我这里把人带走可没有那么容易。”
章粤一只丹蔻嫣红的手挽住了那个年轻人的胳膊,向远也没看清他怎么闪身,瞬间就摆脱了章粤。
章粤在身后笑着喊:“向远,你赔我指甲,一只要用一栋楼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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