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焱温温和和地冲他笑,陆少唐就只好把吐槽咽回肚子里。
陆焱找厉戎来不是偶然,虽然称呼生分,两人明显是认识的。
记忆笋子似的挣扎着冒出个尖,陆少唐脑子里模糊浮现出一幅画面那是他和陆焱、厉戎,他们上辈子似乎参加过同一场葬礼。
能让他们仨撞在一起的葬礼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又是是谁的葬礼
他一时想不出来。
陆少唐重生后第一次发现自己记性不好,严重影响生活,挺愁。
“陆先生。”
厉戎礼节性地起身。
“请坐,”
陆焱上前冲了茶水,“老先生等下就到。”
厉戎颔首“不急。”
厉戎和陆焱是留学时认识的同学,厉戎读法律,陆焱读金融,华人的圈子一共就那么大,两人在各类场合难免时常碰见,交情不咸不淡。
其实陆焱待厉戎不错,在国最初几年,时常用请客的名目接济起来生活朴素的厉戎。
厉戎对陆焱却从不过分热络,甚至称得上有所防备。
但陆焱这人从不说会被拆穿的假话,这点厉戎也清楚
陆荣远果然很快就到。
原本棕褐色的唐装上衣换成了沉肃的黑色,鼻梁上依旧架着琥珀边的老花镜,胸口口袋里多了一支镀金钢笔,陆荣远拄着龙头杖,缓缓走下了楼梯。
陆少唐远远听见脚步声,想着提前去楼梯边接老爷子一程甫一搀手,陆少唐就吃了一惊。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放手还是继续搀扶着对方。
这是他的爷爷。
那个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大呼小叫威风八面的老爷子,如今面色固然沉郁,背脊却在微微颤动。
被刻意压抑的悲伤顺着肌肉传递给了上前搀扶的陆少唐,让他清醒地意识到
对陆荣远来说,这是生死离别。
世间三大憾事,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荣远已过古稀之年,终于品尝到了其中的滋味。
即便生前再多不合、父女间放过再重的狠话,如今客死他乡的人,是他陆荣远的女儿。
血脉亲情,从来最是深重。
陆荣远轻描淡写地蹭了蹭眼角,动动手臂示意陆少唐松开“怎么着你爷爷我我老得走不动道了”
这是这位陆家大家长为自己保留的体面,陆少唐识趣地退开。
他没事儿人似的先一步向客厅走“都一把年纪了喂。
爷爷,您可想清楚了您现在可是三条腿走路的人,真不用我”
“你还不如这根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