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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戎认识陆少唐,比陆少唐的多数朋友还久一些。
毕竟是北城世家养出来的孩子,从小在各类场合偶遇,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两人相识的十几年里,交集大多集中在陆家那间能同时容纳十几人的大房里头。
剩余就是一次又一次机缘巧合的偶遇。
譬如过去。
譬如现在。
黑色suv顺畅地滑出停车位,厉戎缓缓抬眼,瞥了一眼后视镜。
陆少唐盖着他的大衣横躺在后排的座椅上,从衣领和发丝间隙里露出一截白皙的侧脸。
这人酒品不怎么样,睡相倒是还可以。
忽略脸颊上泥水蹭出的猫胡须似的印子,着还像是个年轻又干净的男大学生。
这本来也是他的半个学生。
想到这儿,厉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车里醉鬼的酒气逐渐弥漫开来,他按下控制钮,给四面车窗各开了一道细缝。
可惜这一次,后座上的醉鬼很快地给出了反应。
陆少唐动了动胳膊,想要钻进被子似的抱紧了他的大衣,哼哼唧唧地小声念叨“冷”
“”
厉戎沉默一瞬,又重新把车窗依次关上。
这一晚路上堵车,厉戎花了多一倍的时间才把醉鬼运送回自己北城大学附近的公寓。
背着青年开门时,隔壁住着的女白领正巧下楼倒垃圾。
女白领平素对厉戎很有好感,惊了一瞬,笑着试探“男朋友”
“学生。”
厉戎不愿多说。
“哦,学生啊”
女白领讪讪一笑。
在女白领愈加诡异的视线里,厉戎单手打开了指纹锁,转身关门时,破天荒地没有保持礼节说一句“再见”
。
他实在不太想知道自己这位邻居正在想什么。
也没有在意的必要。
防盗门严丝合缝地关上,厉戎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他把陆少唐小心地放到沙发上,又把已经添了许多褶皱的大衣暂时挂在门后的衣架上。
该洗了。
也到家了。
厉戎并不否认,他从来都有些诡异的地盘意识。
只有回到公寓,才算是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
就好比厉家在朝阳区那套别墅,作为岑绛留给他的唯一遗产,里面封存着他对母亲仅剩的记忆,他从未允许陈瑜踏足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