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荀听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盯了他一会儿,他道,“……您失忆了?”
“不,只是很模糊。”
却杀说,“很多细节记不清。”
却杀并没有失忆,但记忆却被稀释了很多。
他醒来的时候,意识像打碎后被堪堪拼起来的玻璃,泪痣岛上发生的一切仿佛过了百年,相当久远朦胧,很多事情他只能记个大概,细节需要努力回想才能勉强记起。
就像却杀能记起自己曾因公事拜访过神学院,但神学院的具体构造、路线,他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破碎到恢复的过程确实让却杀变“钝”
了很多。
他像个苏醒的长年冬眠者一样,好久才适应过来现状。
荀听走了一会儿神,他把书慢慢插入书架,道:“这个耳坠的拥有者对您来说……不重要吗?”
“重不重要,和你没关系。”
却杀面不改色地说道,“你现在去拿咖啡吧。”
荀听在硬皮书脊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他忽略了一件事,第二命和第三命的自己是有“特权”
的,乜伽主教和绝世神的信徒,却杀迁就和保护他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出于自身的义务。
抛去这些,“荀听”
对他来说特殊吗?
论能力他无法匹及已经逝去的格温乔尔杰。
论情谊,两人仅仅认识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和塞缪尔、格温、洛雷——甚至是希什——这些与却杀朝夕相处的人相比,更没什么特别的。
荀听一搓手指。
不……也可以很特殊的。
却杀可是自己的命定之人,他们两个拥有成为恋人的可能。
这种“变质”
的情感就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无法替代的。
只要他和却杀成为恋人……
荀听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想起了朽神殉的话:自己与他究竟是95%的爱人,还是5%的毫无相关?
荀听就像一个固执守在5%的小岛上的原住民,明知道自己不甘心待在这荒芜之地平庸一生,却只能面朝那95%的蔚蓝望洋兴叹。
自己的某些心壁正在碎裂,里面关着的洪水猛兽正在从蛰伏中醒来。
他仍然不敢直视内心这团混沌的东西,只能慌张地把堤坝修好。
却杀不知道荀听递过来那本书时,心境经历了一番“沧海桑田”
。
他看着荀听发红的手指和余温未散的耳朵,奇怪道:“你的耳朵很敏感吗。”
荀听一怔,道:“还好。”
却杀戴好眼镜,翻开了新书扉页,道了一声丝毫没有温度的歉:“我不该突然那么做,抱歉。”
许久没有得到回声,却杀抬头看了他一眼。
却杀这才发现荀听一直垂着眼睫,神情中好像有那么一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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