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牧川的眼眶也红了,袖下的指节慢慢拢紧。
他在情报上看到过寥寥几句关于庞遇的死讯,写着他死于岐兵之手。
他不敢去想那种可能性,他觉得他们的谢朝恩不会做这样的事,但直到他亲口承认的这一刻,他心底最后一丝希望被绞碎了。
“朝恩,我早该死在惊春之变的那一天。
老天爷让我多活了六年,就是为了让你我重逢,好有个生死定论。”
谢却山怎么会不知道,在惊春之变前,宋牧川为了他在文德殿前跪了七天,险些废了双腿,搭进去半条命。
他亦听说过,宋牧川放逐自己,离家远行。
他不敢刻意去打听关于他的消息,这都是他造下的孽。
在心底,他一点都不想跟这些经年的好友们重逢。
他希望他们懦弱,他们恐惧,他们像那些软弱的人一样投降,不再反抗。
可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人。
宋牧川说了和庞遇一样的话,生死定论,无非就是你死我活。
他们再相逢,注定就是敌人。
谢却山无话可说,在情绪泛滥前,转身就走。
掀帘踏进船舱,抬手便拔出南衣怀里抱着的剑。
南衣一惊:“你要干什么?”
谢却山抬手斩断旁边那叶小舟的缆绳。
那是宋牧川留在渡口的小舟。
小舟就这么顺着湍急的江水往下飘,很快便离开了河岸。
他站在船舷上,遥遥望着他,冷冷地留下最后一句话:“不该你蹚的水,不要蹚。”
宋牧川站在河岸上,看着两艘小舟一前一后地离开渡口。
江边,只剩他一人茕茕孑立。
*
江上明月升,墨间群山隐。
小舟的乌篷内,气压极低。
谢却山沉着脸,南衣根本不敢动。
小舟无人划桨,自己顺流漂下。
不一会儿,便撞到了江岸。
“公子……我去划船?”
谢却山抬眼,目光里含着莫名的怒火,像是要把南衣看穿:“谢穗安没跟你说过宋牧川是谁吗?为什么要接近他?”
轮到南衣惊讶了:“他就是宋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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