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再等等,不能就这么垮下。
……可是,太疼了。
她希望自己快点昏迷了,这样就感受不到疼痛了。
可意识偏偏顽强地缠绕着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了,然后顿了顿,又离开了。
*
章月回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牢里的女人,并没有靠近。
收到来信,他就匆匆从大觉寺回来了。
这两个人的反应,都比他想象中要硬得多。
所有人都不曾在任何蛛丝马迹里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端倪,但只有章月回猜出来了。
因为在大家都雾里看花的时候,只有他确定谢却山是个卧底,这才是这个局无法撼动的底层逻辑。
既然是卧底,谢却山就不可能真的和秉烛司的人厮杀,也不可能出卖禹城军,他受了那样重的伤,只可能是他自愿的。
那么有什么是他折了半条命都想掩护的?
那个本该待在谢家,后来却神秘消失,又去禹城军报信的女人。
他们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合作的关系——甚至远超过合作。
那个女人,既然能让谢却山以命相搏,重要性不言而喻。
只是,在当事人承认之前,这终归只是他的推测而已。
既然是推测,就有可能出错。
她可能只是谢却山用之则弃的一枚棋子,他的伤,可能另有隐情。
他要继续赌下去吗?
如果坚持要布这个陷阱,就是把完颜骏也拖到了局中来,事情若照着他设想的方向发展,那他赢得盆满钵满,但若谢却山没有来,他将同时得罪谢却山和完颜骏。
加上先前上元夜画舫的事,他狠狠坑了鹘沙一笔,鹘沙对他不可能没有怨气。
此计一旦失败,他将得罪岐人高层的三个大人物。
最可怕的是谢却山,归来堂已经向他亮出了爪牙,而谢却山要反扑不过动动手指的事。
章月回能量再大,说到底只是一个商人,不可能与整个岐人军队为敌。
届时最好的情况,是能灰溜溜地离开……最坏的情况,他连命都保不住,整个归来堂产业被岐人吞掉。
这也正是骆辞无法决断,一定要将章月回请回来的原因。
若是寻常人,走到这一步,就该被谢却山的气势压得透不过气来,乖乖把人送到他面前,任由他处置,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章月回,偏偏是个天生的赌徒。
章月回皱眉稍一用力,便将插在骆辞肩上的铁钳拔了出来。
血溅了他一脸,这张风雅的脸此刻显出了不同寻常的疯狂。
骆辞闷哼一声,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当即跪下来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东家责罚。”
章月回揩了揩脸上的血迹,根本擦不干净,反而糊了一脸血色。
他此刻倒是笑了起来——示威么?
好得很。
终于到了亮刀子的这一刻了。
那副皮囊下到底藏的是什么人心,那颗心又能舍弃多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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