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爷强压火气,道:“梅花,这究竟怎么回事?你有什么要说的?”
“原来如此。”
梅洲君沉吟道,“我这辈子的牌,恐怕都被打光了。”
他还敢提这茬!
六姨太眼尖,唯恐老爷气急起来又砸伤大少爷这张脸,忙跺脚道:“哎呀,老爷,这还不简单,你抓几个他的同学问问不就晓得了?你看大少爷这个样子,疼都疼昏头了,憋着一股气呢,哪里会跟你说老实话?就是我们陪跳舞的,也不乐意跟甩过脸子的客人搭话......”
“行了行了,越说越不像话。”
梅老爷掩着话筒斥道,“文声兄,那就劳烦你查一查梅花那些同学的下落,就要这几年的,对,来府上一叙,是是是,有劳了。”
他对这长子的品行是十万八千个不信的,因而前脚才刚把电话一挂,后脚就翻了脸。
“福安,福寿,把大少爷带进祠堂里闭门思过,免得他又生心思,千万看住了,一步都不许出来!”
梅洲君跪祠堂早就跪出门路来了,倒也丝毫不怵。
梅家祠堂离大宅不远,他们是晋北人氏,祖业尽归于晋,这一辈才迁居此地,因而这祠堂里尤其阴沉空荡,青砖边甚至能冒出荒草来。
两个佣人把祠堂大门反锁住了,仅有的一星半点人气都褪光了,寒从脚下起,他自然不会平白吃这个苦头,索性走到蒲团边,皱了一皱眉毛。
这灰尘都厚得能以斗升数了,他刚拎起来掸了一掸,却见蒲团褥子里有什么东西蓦地一闪。
他像是撞见了蝎尾的毒针一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只听“叮”
一声轻响,跌落在地上的,赫然是一把日制的肥后守!
那阴刻的日本女人像,体貌丰腴,用线之细腻,仿佛一支重瓣牡丹,通身却闪烁着黄铜所不该有的,湿润的冷光。
全天下也只有梅洲君知道,这把刀上沾的不仅仅是血污。
它以拦腰对折的姿势,嵌在鞘里,正好卡住一张两指宽的字条。
——西昌公馆。
阎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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