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有酸楚,道:“这京城并非什?么好地?方,我知您当年拖妻携女,被爹爹派来京城管这香料的生意,还预想要开拓,其实不愿离乡,只后?来爹爹去后?,不得已在京勉强撑着这铺子,费心许多,现?今铺子也要关闭,您不如趁此归乡,若您有想法,再想自己做些生意,我可?供您银钱,那?片地?比起京城,您是?熟悉的。
若是?觉得累,便在乡养老,都比这里好。”
柳伯急忙道:“姑娘可?别这样说话,若我走了,你呢?”
曦珠道:“还有蓉娘陪着我,您不用担心。”
她垂眸笑了下,“再者您知道老宅没?人?住,有人?还要往里去偷盗,您回去后?,还可?住回老宅,便当为我看管,时不时扫扫灰尘,去去蛛网,别让长草荒废了院落,说不准以后?……我也是?要回去的。”
*
从何时起,卫陵送来的信纸不再四方,而是?变作一个个新奇的折纸事物。
洒了金粉的粉蜡笺被折成莲花,层叠盛放,小小的一个托在掌心,烛火下精巧绝伦,熠熠生光。
不知他是?如何折出来的。
他于字上很难夸好看,但在这样的玩.物上专擅。
又是?第一次送来,自然要表现?,极尽巧技。
倒让曦珠一时不忍心拆开了。
或许是?青坠告诉了他。
后?来再送来的信纸,没?再如此复杂,或是?乌篷船,或是?小猫小狗,风车花笺、蝴蝶……
没?有一样重复。
翻飞的各色信纸里,事物变幻,被人?盼望已久的春日也悄然来临,严寒正被驱赶,等待下一个冬季。
历经九日的春闱结束,终于在三月二十这日,贡院放榜。
也是?在这日傍晚,藏香居关上大门,撤下了牌匾。
三月二十八日金銮殿试,一番奏乐仪式,传胪唱名之后?,随着陆松被赐状元,神瑞二十四年的春闱落幕。
阑珊春光里,状元由?京兆府尹插花披红绸,携榜眼探花,以及一众进士拜谢皇恩,观黄榜、谒孔庙,后?过龙门游街。
满城沸然,水泄不通。
人?人?都挤在天街两侧,要一观状元的风姿。
便连酒楼客栈都爆满了客人?,二楼之上的门窗全部大开,各处游廊也围着以扇以面,羞赫含笑的各家小姐们。
这年的状元还未定,就已在各有见识的言谈里定下。
听说才二十四的年纪,连中六元。
又传谪仙风貌,尚未娶妻。
便在一片浩荡喧嚷里,唢呐震天,鼓声雷动,拥挤的人?潮被官兵开出一条路,一个头戴方翅乌纱帽,帽侧簪金花,身披朱红绸的年轻男子,骑着御赐的金鞍朱鬃马,在前呼后?拥里,由?远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那?张高?姿玉朗的面容甫一出来,登时一片欢声。
看不起谁起的头,忽然之间,数不清的鲜花从天而降,朝他扔了过去。
榜眼和探花全都沦为陪衬。
更何况后?面的进士们。
他却噙着淡笑,始终从容。
马蹄踏落,踩碾过地?上的一枝桃花。
洛平引马避开人?群,在巷口望着这幕,亦禁不住感慨:“真年轻。”
“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卫陵在旁瞥他一眼,“你不也是?状元,还更年轻三岁?”
洛平叹道:“哪里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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