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反应得很快:“大理寺那边,王爷已经帮苏大人告过假了。
毕竟是奉旨请苏大人为办学出谋划策,大理寺卿并无异议,还说倘若王爷那厢事务繁忙,苏大人这些日子不来点卯也无妨。”
苏晏对顶头上司关畔关大人实在无语了。
人家主官都恨不得将下属攥在手里,天天督促做事,一个人掰成两个人使。
而关畔却显得无所谓,从清理锦衣卫到如今的协理办学都由着他去,从不要求他天天到衙,不知该说是逆来顺受的老好人呢,还是实在不待见他这个三心两意的下属,干脆眼不见为净。
上司不给他当挡箭牌,又找不出其他正当理由拒绝,苏晏只好说:“那好吧,明日辰时,城西浅草坡见。”
侍从道:“王爷吩咐了,明日派车来接苏大人。”
“不必劳烦,我自己有车。”
苏晏谢绝好意,心道谁知豫王会不会也跟车而来,还是尽量避免两人在狭窄空间独处,以免给对方可趁之机。
他本想拜托吴名驾车送一程,顺道当个贴身侍卫,以防豫王骚扰。
没料到次日一早,吴名留书一封人就不见了。
苏晏拆开信封,见纸页上写着“虽千万人吾往矣……大恩大德,来世再报。”
两句中间一行文字,被墨涂黑了。
苏晏见这潦草笔锋中一股诀别之意,不禁凛然一惊。
他拈起纸张,对着日光使劲照,怎么也看不清中间被涂掉的字眼,但可以想象出,吴名在落笔时,是如何一气呵成地喷薄出心底话,临了装封时,又犹豫不决,最终出于某种未知心理,涂掉了其中一行。
但比起被涂掉的字眼,苏晏更关心的是吴名的去向。
他知道吴名被仇恨所束缚,一心只想血刃杀亲仇人,此番不告而别,定然又是为了刺杀奉安侯。
而“虽千万人”
一词,隐隐透出对方有所准备,而吴名对此也心知肚明的意思。
这难道是一场自杀式袭击?苏晏捏着信纸直叹气。
过刚者易折,他很担心这个杀手因为骨太硬、头太铁,真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不值当!
苏晏暗骂,一个合该千刀万剐的老王八,也值得拿你的命去换?一千个一万个不值当!
太傻了!
太傻了!
他一边骂,又一边后悔:早知如此,自己就该挟恩相逼,强迫吴名立誓,在他扳倒卫浚前不得出手。
吴名虽身为杀手,却有侠气,这种人会信守誓言,哪怕因此对他怀怨在心,也总比为报仇丧了命强。
思来想去,为时已晚,除非能赶在吴名出手前找到他,否则苏晏也无计可施。
只能先叫来苏小北,嘱咐他明日天一亮,就去奉安侯府附近打探,看有何动静。
翌日拂晓,苏小北便出发了。
剩下小京为苏晏更衣备马,送他出了府门。
苏晏对小京吩咐道:“吴名若是回来,你得想法子将他死死留在府中,就说这是我的命令。
他若不听,你就告诉他,我要与他恩断义绝,从今往后再没有任何关系。”
他翻身上马,朝着城西催鞭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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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坳密林接着缓坡,被中间一条清溪截成东西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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