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原本宁静祥和的品茶时间,叶文栩的右眼忽然没来由地狂跳起来。
谢玹跪坐在一旁,担起为二人滤水刮沫的活儿,也做得有模有样。
“好多日子没见着小殿下了。”
叶文栩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看了谢玹一眼,笑道,“臣怎么觉得小殿下又长高了些?”
谢玹道:“叶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得是一天一个样么?”
他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顿时逗得对饮二人朗笑出声。
笑够了,太后缓缓放下茶盏,略微显露出几分担忧:“十日之后你便要启程去永州了,可不能再如以前般任性。”
谢玹弯眉一笑:“那便在外不任性,待回京之后,再冲着皇祖母任性罢。”
太后不免又与叶文栩对视笑开。
片刻之后,太后的目光落在谢玹身上,似是审视,又泄露出几分爱怜。
她不自觉地抬起手,直到看见自己的指尖之后才仿佛才回过神来。
随后,那悬停在半空之中的手,轻轻落在谢玹的眉间,带着宠溺意味地向后一点。
“太后娘娘!”
这时,太监赵闲急匆匆从殿外走来,小碎步迈得支离破碎,身形晃得头上的冠都歪了。
谢玹脸上的笑意一敛,脸上的天真散去无影,眼神略带锋芒,刀一般横扫而去。
“何事如此惊慌。”
太后凝眉道,“没看见我与叶大人在对饮么?”
赵闲扑通一声跪下:“太后娘娘,御史台出事了。”
*
严格意义上来说,出事的不是御史台,而是在御史台当值的御史中丞卫涟卫大人。
这位年愈花甲的老人,头一回见到活生生的尸体,还是小半个残缺的头颅,当即便吓得晕了过去。
想必是那双浑浊的眼与狰狞的面容着实吓人,连尚为壮年的监察御史也随之吓得屁滚尿流。
据御史台街前目击了这一切的路人讲述,在如此荒诞可怖的场景里,罪魁祸首——也就是李徵,自始至终却只静静地看着他们丑态百出,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那尸体不是别人,正是京中失踪已久的一个九品小官,他原是来自衢州,入京之后在户部落了脚,人称刀疤刘。
前些日子他对同僚讲,自己需要还乡看望家中年迈的二老,差事需要他担着,岂料竟一去不回,至此没了音讯。
同僚以为他回到衢州便不舍得再入汴梁,哪知再见之时就是尸身分离了!
太后脸色铁青,拍案而起:“把李徵给哀家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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