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淮看着神情专注的岑暨也颇感意外,在他的记忆中,岑暨十分尚洁,别说是在尸体上翻来翻去了,就算是多看一眼都不能够,没想到几年不见,他的变化竟这般大。
沈景淮撩起衣袍也半蹲在了岑暨旁边,低声问:“能看出是什么情况吗?”
落脚破庙后院突现男尸,总得弄清楚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不过这后院杂草深深,就算是过路人躲雨一般也不会到这儿来,而看这男尸身上装束,应该也不属于流浪乞儿…
沈景淮私心更属意是前种情况,毕竟若是人为蓄意杀害而后抛尸入井,那性质可就恶劣了,必须得上报官府缉拿真凶。
岑暨瞥他一眼,难得没和他呛声,而是将尸体的头部偏侧,拨开散落的发丝,借着火光能隐约看见尸体后脑勺位置的创口。
因为时间已久,血迹早已干涸,混了泥土凝成灰褐色的不明固体,他指了指创口,示意沈景淮自己看。
沈景淮眉头皱起:“你的意思是,这是致命伤?”
岑暨点头:“虽然还没全身检查,但属这个创口最大,又是在后脑勺这个致命部位,估计就是致命的主要原因。”
沈景淮很快反应:“是他杀?”
岑暨挑眉,不置可否,意思已在不言中。
沈景淮眉头快挤出沟壑,见岑暨神情笃定,他却迟疑:“就凭这道伤口就能判定是他杀?万一是他不小心失足落井时磕破了头,又无人发现,以至于失血过多身亡的呢?”
井底颇深,且井底有石,要是不小心磕到头也能形成创口,这种可能性未必没有。
听沈景淮质疑,岑暨动作一顿,他偏头,看向沈景淮的目光中颇有些无语。
沈景淮却神情坦然,术业有专攻,论战场排兵布阵或许无人能出其右,但这种验尸缉案却非他所长,有不理解也属正常。
沈景淮平静地与岑暨对视,丝毫不介意暴露自己知识储备不足的弱点,虚心求问:“能说说吗?”
虽然不知道岑暨这一套都是打哪儿学的,但看样子他显然是对此有些了解,沈景淮觉得或许要推翻自己之前的判断,看来岑暨此番回京也并非毫无准备。
沈景淮如此坦然倒让岑暨有些没想到,他原本还打算先奚落两句,但对方态度这么好,若是他还嘴上不饶人倒显得有些过分刻薄了。
岑暨抿唇,收起自己心中那点小别扭,目光重回尸体身上,正打算给沈景淮这个门外汉来一番解释,就听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因为摔伤与钝器击打伤有区别。”
岑暨:?
没想到出声的会是燕宁,见她居然大步朝这边来,沈景淮也是一诧,随即想要出声阻止:“阿宁,你别...”
过来。
然而已经迟了,燕宁三两步就到了近前,她直接忽视了还处于惊愣状态中的岑暨,蹲在了尸体另一侧,又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帕子,就是方才准备递给擦脸的那个,因为身上没有手套,她就只能暂时用手帕代替。
燕宁拿帕子小心翼翼擦拭尸体头部创口的边缘,又拨开发丝观察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口。
岑暨已经反应过来了,见她如此大胆竟敢直接上手,成功叫岑暨看得眉骨突突直跳,险些觉得自己眼花。
沈景淮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只知道她胆子大,却没想到她胆大如斯,属实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围观众人一阵咋舌,蒋武嘀咕:“咋还带上手的?燕姑娘这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燕宁才不管大家的反应,众人愣神的这会儿功夫里她就已经粗略检查了一遍,心中大概有了谱,她清了清嗓子,抬头,给出了和岑暨相同的答案:“这人八成是他杀!”
众人:!
见燕宁言辞笃定,岑暨眉骨又是一跳,眉峰拢起几乎能夹死蚊子,她这又是出什么幺蛾子,难不成是想另辟蹊径?以为出言附和随便说两句就能让人改变既定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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