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之面上依旧淡淡,瞧不出喜怒哀乐。
手下的力道只增不减,那一瞬,香凝知道,他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
从兰辉阁的那一夜起,她在裴宴之的心中,便只是一个为了爬床不择手段的丫鬟。
而她为了留下,也没多解释什么。
再到今日,她借裴宴之的手,断了裴永成所有的念头。
恐怕在裴宴之的心中,她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心机女。
窒息的感觉让香凝觉得自己脑中闪过一片光白,她伸出手,拉住裴宴之的衣袖。
“可奴婢心悦大少爷,难道,也,也有错吗?”
香凝阖眸,眼眶中蓄满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落在裴宴之的手上。
她哭的时候,从不张嘴嚎啕,只是抿着唇,一双眼眸倔强而又难过的看着他。
梨花带雨,泪如雨滴。
裴宴之盯着她,这才收回手来。
饶是在大理寺见过太多眼泪,可今日这泪,却让裴宴之觉得有种莫名的,灼烧感。
像是被火烧腾的沸水,滴滴答答的,将他的手背都烫伤。
“即便大少爷不信,可奴婢还是要解释,那日兰辉阁,奴婢是被四少爷灌了药,无意闯入。”
“奴婢入府三年,从第一次见到大少爷便暗许芳心,可大少爷是天上松鹤,奴婢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婢,哪里敢高攀。”
香凝跪在地上,整个人都还有些昏沉。
但她今日若是不打消裴宴之的疑虑,说不准,回到墨松苑,她就要被赶出去。
她已经彻底得罪了裴永成,离了墨松苑,难逃一死。
“奴婢不求爷能多看奴婢一眼,只求爷看在奴婢一片忠心的份儿上,疼疼奴婢,不要把奴婢送给旁人。”
香凝这一番话说完,自己都快要被恶心死了。
像裴宴之这样的世家高洁公子,被一个奴婢说着心悦,心中指不定多厌恶。
可香凝想要的,也只是一个庇护,仅此而已。
说罢,她抬起头,有几分红肿的眼眶,配上那一头散乱的发,当真是有几分情深义重。
“心悦我?”
“那你明日,就来清逸居伺候。”
裴宴之的视线在香凝的脸上划过,而后移到她脖颈上的伤痕。
真心和假意,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若是连一个人都看不透,他也不必做这刑讯审问的大理寺卿了。
这丫鬟,很大胆。
明明在墨松苑中,存在感低的不能再低,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可以随意欺辱的模样。
却是胆大妄为,在他说过不喜欢她的心机后,骗他一次又一次。
香凝瞳孔微微睁大,连忙低下头:“多谢爷,奴婢一定会尽心伺候您。”
她有些懊悔,早知道刚刚就不说那么多了。
这要是去了清逸居,那青竹只怕是会想法子怎么弄死自己了。
可裴宴之开的口,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见她低眉顺目,乖巧应答,裴宴之的心情却是好了不少。
裴府的下人多怕他,就算是家中兄弟姐妹见到他,也都是恭敬的一句大哥,亦或者大少爷。
鲜少见到这般阳奉阴违,还敢在他面前耍心机,使手段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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