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属于萧来仪的位置被一身着珊瑚色锦缎华衣的少女占据;她怡然自得地吃着茶,长至肩的流苏步摇衬得她更为娇俏;那双杏目也很是清明,不同于张贵妃的妩媚妖娆,四公主景舒月看上去那般灵动婉约。
“四皇姐。”
萧来仪微微拂身,礼貌点头。
景舒月抬头,原本笑如春风的灵动尽数消散,只剩毫不遮掩的鄙夷和嘲讽。
她细细打量着萧来仪,只觉心底的厌恶和妒忌翻涌;这五妹,竟生得如此端庄大气,月光白的常服将她衬托得更为雅致,生生将她比了下去。
景舒月眨了眨眼睛,掩下那抹鄙夷,故作无辜状,“呀,五妹妹。”
“你怕是这十六年都没学过宫规吧?怎么行礼都这般不标准?”
宫人们纷纷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生怕带累自己;只有一名小宫女,没忍住轻轻弯了弯唇。
那不懂事的,正是从景舒月的朝阳宫出来的。
萧来仪不恼,只是淡淡道,“是,妹妹自小在佛堂修行,侍奉佛祖,自是没有时间学这些的。”
没人教,便是乡野之处无可学习;可没时间学,便是因为更重要的事耽搁了;两者看似没有差别,实则牵扯背后牵扯甚广。
四公主再蠢,也在这宫里生活了十几年;她自是听得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景舒月咽下那些嘲讽的话,故作关心开口,“没关系五妹妹,母妃也是知道你不懂规矩,所以让我前来教五妹妹。”
“此事,还特意回禀了皇后娘娘,娘娘也是点头应下后四姐才来的;五妹妹可要好好学习哦。”
她笑得张扬而恶劣,带着丝丝玩味;连皇后这个靠山都不助她,她没有退路只能任由自己拿捏了。
只是她未曾想,萧来仪竟平静如常,微微一笑,“那就麻烦四皇姐了。”
没有更好的说辞,若是拒绝,别人只会说她不识抬举。
景舒月望着这般低眉顺眼的五妹,只觉身心舒畅。
这才哪到哪,这规矩,可有的学。
“后宫规矩森严,若是仔细学起来,五妹怕是一辈子都学不完。”
“母妃说,先紧着用得上的教;其余简单的五妹妹抄个百八十遍便自然就懂了,五妹觉得呢?”
萧来仪点头,仍是那副平淡的模样,“四皇姐安排就好。”
景舒月笑意愈深,她挥手,示意宫女奉上一卷宫规,“五妹既然如此乖巧,四姐当然也不会为难你。”
“咱们就从最简单的,行礼开始。”
她负手而立,熟悉的宫规便侃侃而谈,“行礼中的学问可多了,光是行礼,便有好多种。
如遇祭祀等大场合,需行辑礼;如遇父皇、皇后娘娘,可道万福或行肃拜礼;遇长辈行欠身礼;平辈可行颔首礼。”
“今日,咱们便学一下最常见的,肃拜礼和万福礼。”
景舒月招手,宫人饶有眼力见地搬来一个凳子和蒲团;她挑衅地笑了笑,用下巴点了点自己正前方的蒲团,“五妹妹,先行肃拜礼让我瞧瞧。”
宫人们皆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当时在太极殿景瑶并未对张贵妃正身行肃拜礼;如今四公主这样为难景瑶,应是想替张贵妃出一口气。
只是所有人都未曾想,萧来仪竟不言寸语,跪在蒲团上,朝着刻意坐在她正前方的四公主行了一礼。
很是标准,毫无半分差错。
“腰不够直,拜得不够低。”
景舒月撑着脑袋,满是无辜,“五妹妹不会怪四姐吧?我这样用心教你,是想你以后不出差错。”
萧来仪起身,薄唇轻扬,眼底目光灼灼而凌厉,“自然不会;四皇姐严格要求,这是好事。”
她又乖巧拜下,同时还不忘提醒,“希望四皇姐,能一直这般公允严厉。”
景舒月轻嗤一声,“这是自然。”
她笑得越发得意,挑剔地看着面前卑躬屈膝的五公主,“啧,五妹妹怎么就是学不会呢?这姿势太僵硬了,让人看了心中生厌,恶心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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