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地势高,临近午时阳光愈足。
长孙蛮幼时常在宫里上蹿下跳,何处打盹最是安逸,她心里门儿清。
莺声睍睆,一阵接一阵自顾鸣啾。
阳光驱散了大半寒气,微风徐徐,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一摇一晃间,不时露出叶隙下那截藕粉色裙摆。
她枕着手臂,仰躺在树上。
一截袖袍落下来,风儿一吹,轻柔绫罗来回晃荡,其上金丝云纹似也流动起来,朵朵垂挂枝桠。
起得太早便是这点不好,随时随地都能犯瞌睡。
长孙蛮向来不会委屈自己。
比起读书学习,她更喜欢补个回笼觉。
正如这会儿,她十分不雅的打个哈欠,闭上眼好好感受温暖舒适的阳光。
空气慢慢宁静下来。
长孙蛮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亦或许是一炷香不到。
只朦朦胧胧间,耳边似有无数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一个不停地叨念着……长孙蛮皱皱眉,停滞不动的大脑活跃起来。
“……晋陵君!
这、这是我做的画。”
“还有我,我不久前写了一首诗,晋陵君……”
“行了行了,这些有什么可看的。
我说晋陵君,你不如跟我比划比划……”
……
——晋陵君。
这家伙没事跑百花苑来干什么?白白扰她清净好梦!
长孙蛮烦躁睁开眼,没好气地撑起身,脖子伸得老长。
可惜望来望去,她都只看见里三层外三层攒动的人头……好家伙,搁这儿开粉丝见面会呢。
饶是心里郁气难消的长孙蛮,都不由为之咋舌。
这几年因她娘有意引导,京内民风逐渐开放。
女儿家也学会了抛头露面,像这般大胆表露,时而有之。
最近战事初平,民间早有意愿的人甚至联合起来,于洛阳开办了一所女子学宫,扬言不出三年,她们也能成为国之栋梁。
虽然这话现在看仍有些惊世骇俗,但长安不少官宦私底下把自家女儿送了过去——公主府如日中天,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但惊讶归惊讶,有些闷气还是该出的,不然憋久了伤身,她可不想平白无故没了一天好心情。
思及此,长孙蛮随手扯下一枝树桠,学着投壶姿势,蓄力往下一掷。
“哎呀——”
喧嚷人群顿时消停了会儿。
有人怒声:“谁!
是谁砸的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