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鸟儿,能让世子这般见多识广,都时刻牵挂着?”
他急于挽回些面子,索性顺水推舟,把根源都归到楚晋不务正业、沉溺逗鸟这上面。
楚晋心里好笑,心道这娄大人还挺注意形象,当真是敏感又虚荣。
他扯了扯唇角,懒得回应,却听有人徐徐道:“先王爱鸟,宫中置百笼,其中一只颇具灵性,能啼鸣报时,伴在王侧。
先王每次出游,都要带它在身边,派侍从跟随。”
楚晋微微侧头,看见了白衣儒雅、端坐席间的御史大夫。
而他身边,是正蹙着眉的沈恪。
齐玦面向娄崖,神色从容,反问道:“先王都如此,世子何尝不可。
娄大人,你说是不是?”
娄崖的表情有一瞬间无法形容。
他一动不动地盯了齐玦片刻,又看了眼面容冷淡的沈恪,终于又笑起来:“御史大人说的是。”
说完,他也不再多言,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楚晋若有所思地看着娄崖远去的背影,脑中又闪过他方才的那个笑容。
这位娄大人能坐到今天的位子,确实也有他的过人之处,比如能忍。
被御史大夫当众拂了面子,还能忍气吞声,回复、神情都毫无破绽。
也不知道他这么忍了多少年。
这样的人,一旦爆发,才是最可怕的。
楚晋收回目光,喝了一口酒。
开宴前的寒暄并未持续太久,萧琢便在宫人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步入了大殿高堂。
他年纪颇轻,刚过而立之年,但与他的几个兄弟相比,身量要矮上许多。
这位燕陵君主面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容,果真如外界传闻一般,端得一副宽厚温良。
这是楚晋第二次见他,与从前相比,萧琢的气色要好了许多。
他对起身行礼的众人压了压手,和声道:“平身,赐座。”
筵席开,宫女自两侧款款而过,精致玉盘手手相传,其上摆佳肴美酒,送至各个桌上。
殿中数十位燕陵美姬,琉璃鞋,金缕衣,拨银击玉,妖歌曼舞。
这等歌舞升平的场面不知不觉便让人心情放松下来。
萧琢的嗓音也格外柔和,衬得他整个人都无比亲和,与众人闲聊时,就像在谈论家常,从这一点来看,萧琢确实符合百姓心中和蔼可亲的形象。
群臣在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中渐渐放松了警惕,放心大胆地喝起酒来。
眼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萧琢浅酌一口酒,目光状若无意地看向沈恪,随即放缓了声音:“沈卿。”
此言一出,底下的动筷声都小了许多。
沈恪放下酒杯,望了过去:“臣在。”
面对君主,他的神色还是往日一般平淡。
不过萧琢毫不在意,继续温声道:“雁朝在前线立功无数,孤想着,这也有你一份功劳。
能为我燕陵教出这样一位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是你的苦心,孤的荣幸。
先王有你,孤有雁朝,燕陵有沈家,当真是一大幸事。”
他顿了顿,继而语带笑意道:“因此,孤想封沈家为忠勇世家。”
底下倏尔一静,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向沈恪看来。
忠勇世家,这等荣誉足以让任何一个臣子望尘莫及。
这需要一个庞大家族百年的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才换得如此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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