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玉道,“这是当家的规定。”
花柳巷当家?沈孟枝神色微动,轻笑道:“能经营花柳巷这么大的生意,还有天字号这等风趣清雅之地,这位当家真是有惊世之才。”
隐玉笑而不答。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已下了廊桥,走到巷对侧的楼里。
楼中迂回曲折,二人行经几处雅间,她又状似无意般问:“江公子,奴可否问一句,您是如何解出楚公子留下的这张字条的?”
沈孟枝道:“这一关是识心。
那张纸条上,写的就是他的心。”
隐玉道:“可那是一张白纸。”
“赤子之心,是初生婴孩的心,无欲无求,所以是一张白纸。
无论我写什么,都将是我强加于他的。
白纸一旦有了墨迹,就会被染黑。”
顿了一会儿,沈孟枝轻声道:“他在让我选择,非黑即白。”
隐玉默然片刻,缓缓道:“您是真的很了解楚公子。
您说的这些,与他告诉我的,分毫不差。”
“是吗?”
沈孟枝望了眼前面仍不见尽头的长廊,问:“隐玉姑娘,楚晋他在哪一间房里?”
隐玉却并未直言回答,而是不疾不徐道:“这里错综复杂,公子随我往前走即可。”
闻言,沈孟枝微微蹙起眉,却听她又无端开口,声音淡淡:“公子,您知道赵氏女与木莲的结局吗?”
沈孟枝一愣,如实道:“书中只提到赵氏女三识木莲后夫妻相聚,琴瑟和谐,其余不知。”
隐玉微微一笑,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侧身望来,丹唇轻张,吐出几字。
“那都是骗人的。”
沈孟枝身形一顿。
隐玉没有理会他的反应,面色如常,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二人相聚以后,木莲残疾不能劳作,赵氏女便昼夜操劳数十载,落得身形佝偻,年老色衰。
后来胥方洪灾,两人被冲散。
赵氏女在外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回到胥方,千辛万苦,再次见到了木莲。”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声,满含嘲弄之意。
“可木莲,竟然没认出她来。”
彼时木莲已靠面具手艺发家,受人敬重,身边奴仆成群,美姬环绕。
看见狼狈不堪、人老珠黄的赵氏女,他说,这不是吾妻。
他说,吾妻温柔淑良,朱唇粉面,手若柔荑,声如燕语。
他说,此妇粗鲁鄙陋,人老珠黄,手如树皮,声色粗粝。
他说,给她几两碎银,送她走罢。
相濡以沫几十年,当真是认不出么?
还是不想认,不敢认。
“江公子,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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