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萤攥着程相儒的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此时真心觉得,自已真的是笨死了,平时胡咧咧时一个顶仨,现在程相儒需要她来宽慰和关心了,她却憋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前面的石番睡着了,脑袋随着车子的颠簸,一晃一晃的,像个摇头驴,即使这样都没醒过来,看样子是真的太困了。
周老板苦苦坚持着,打了一路的哈欠。
终于,天色完全黑下来时,他们回到了千岩苗寨。
石番歪头捂着脖子下了车,有点痛苦,但更多的是困惑。
怎么就是在车上睡一觉,还睡落枕了呢?
周老板捂着腰,直叹年龄不饶人。
四人踩着夜色回到石番家,随便弄了口吃的,甚至都顾不上洗漱,便都上楼去歇息了。
夜深人静,程相儒躺在床上,听着周老板撕心裂肺的呼噜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感到意识缥缈,即将进入梦乡。
可是,他还没睡着,便在恍恍惚惚中,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得一个激灵。
那声音实在是太古怪了,就像是木屐在摩擦石板,又像是用指甲在抓挠着墙壁,但又不是杂乱无序的,而像是某种语言,有着叙事一样的节奏,还带有情感的音调。
程相儒缓缓坐起身,看到窗子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月光如水泼洒在地上。
那奇怪的声音不是幻觉,是从外面传来的。
程相儒怕吵醒其他人,轻缓起身,趿拉着鞋子,轻声来到窗边,向窗外望去。
阴森的草木、嶙峋的山石、以及蜿蜒的山路,似是都在宣告着,这个时间段,不属于活人,整个世界都已是生人禁区。
程相儒侧耳倾听那奇怪的声音,想找到出处,却又被纷杂的虫鸣声扰乱听觉,让他无法辨清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不想再去关注那声音了,抬手正要关窗,却猛然间看到下方门口,有一个漆黑的人影,好似在仰脖注视着他。
就这一瞬间,程相儒感觉脊背发寒,头皮都麻了。
他刚想问对方是谁,却更清晰听到那奇怪的声音。
找到了!
那声音就是这个人发出的!
而同时,他感觉到,体内沉寂了几乎整天的阿毛,开始不安地骚动起来,并在不断向他传递信息,让他赶紧关窗,远离下方那个人。
程相儒是想这么做,可是,他的手脚竟突然变得不受控制了。
他不仅没有关窗,反而无视他内心的反对,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摸黑来到门口,轻缓着拉开门栓,打开了大门。
门外,空无一人,但那古怪的声音依然响着。
程相儒出了门,转过身,看到那道漆黑的人影已经到了石板路下方,正缓慢地向着寨外方向走去。
他如提线木偶般,僵硬着身子,也随那人影往下走。
此刻,即使他胆子再大,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人是谁?它到底做了什么?它想要做什么?
石番家在后方越来越远,寨口已经近在前方,那漆黑的人影已经走到了河畔的浅滩处。
阿毛恼火地从程相儒口中钻出,用坚硬的长毛扎向程相儒的脖颈,似乎想要用疼痛让程相儒清醒过来。
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程相儒继续向前缓步走着,鞋子掉了便赤着脚,宛若行尸走肉。
月亮这时从云后爬出,匆忙洒下微亮的月光,为奔流的河水镀上银边,也将那道人影照亮。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身材矮瘦,长发盘成髻,身披黑色的长袍,像是裹在巨大的蝙蝠翅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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