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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是奴才趁他睡着,背地里摸进来,抹了点舒筋活络的膏药?
正这时,他听到殿外传来轻轻的谈话声。
“……您可算来了,陛下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出来,若是伤了龙体……您可得劝劝他。”
“陛下既然有悔过之心,那就全了他的心意,不必阻拦。”
是解雪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冷。
赵株哑巴吃黄连,退路被堵了个干干净净,又唯恐解雪时推门进来,只好老老实实地跪着。
这一跪,就眼皮子千斤重,直接跪了个人事不省。
梦里似乎有什么人帮他按揉着膝盖,手指冷得像冰,力度却很柔和,仿佛他是一只停留在树梢上的,羽毛细腻的雀儿,那人在帮他拭去绒毛尖尖上的水珠。
那股子冷冽的气息,似有还无,果真是从梦中来的。
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梦到了十年之前。
也是在太庙里,父皇一左一右,牵着他和赵椟的手,推开了门。
在太庙外的茫茫大雪里,他一眼就看见了解雪时。
那时候解雪时的眼神已经很冷很厉,眉锋比现今更狭,他的锋芒尚未收进鞘里,只是属于少年的雪白的腮,漆黑的眼,颀长的颈,无不有春冰乍破般的秀美轮廓。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固执己见地认为,这个人是美的。
那些冷漠、威权、以及天下人为他网织出的罪名,都只是令明珠蒙尘罢了。
父皇握着他的手,交付到了解雪时手中。
他鬼使神差地抢先一步,反握住了对方的手。
可见解雪时一开始就选择了他!
他是名正言顺,是众望所归,是天恩浩荡!
而不是,而不是……
他在梦里剧烈挣扎起来,热汗从额角背心齐齐往外涌,连带着心里的不甘与怨愤,像死灰里翻涌不死的热气那样,不是被他活活闷杀,就是将他彻彻底底烫成焦炭。
他豁然坐起来,睁开眼睛。
猝不及防间,对上了解雪时的脸。
乌发垂落,神情专注。
解雪时把他的蔽膝放下来,道:“陛下,魇着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仿佛看着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赵株那点阴暗不见人的小心思,又因此无处遁形。
赵株死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晌才哑声道:“太傅,你想去看看他吗?”
第16章
赵株口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