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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当初那位不是号称文臣魁首吗?他倒台之后,朝野无人,反倒是黄春歇一伙得了势,自命为天下喉舌,可尖酸刻薄得很!”
“这……他这么忤逆陛下,倒还没死?”
“这厮估计也是强弩之末了,到处东奔西跑,怎么可能逃得出陛下手心?”
胡罗斐揣着两手,听得连连咋舌,正巧时辰到了,几个内侍开来禁门,铁链锒铛作响,泛着股冷冷的铁锈腥气。
他乍闻之下,只道空气中都是浓烈到散不开的血腥味。
正巧马首前的纸糊灯笼晃荡了几下,火光斜扑在地上,照着门槛上斑斑点点的血污,一路蔓延到了石阶尽头。
胡罗斐大骇之下,惊呼道:“有血!”
内侍急急道:“大人莫怪,这都是前夜里杖杀的死囚,乃是陛下特意赐的恩典,大人请避过,从这边请。”
他心中寒气乍起,背后已暴起了一片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只得煞白着一张脸,往垂拱殿走去。
天子那张凤目薄唇的脸,在他脑中血淋淋地变幻了几番,双唇张阖间,吐的并非人言,反倒是咝咝的蛇吐信声,好不凄异。
当今圣上,倒真生了一副鬼魅之相!
他心神不宁,只是随着百官进殿伏拜,山呼万岁,一面忍不住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
垂拱殿正中,不知什么时候设了一副鸾凤宝帐,重重堆锦,彩绣烂漫,直披拂到阶下来,其间一缕摄魂摇魄的甜香,几乎冲得人鼻底发痒。
十数道轻云似的红帛,自梁上垂落,坠进了宝帐中,红帛绷得笔直,还在细微地颤抖着。
宝帐之后,隐约透出个跪得笔直的人影来,双臂被悬吊在身后,俨然是个白鹤晾翅般的难堪姿势。
天子侧坐在宝帐之外,一手探进帐中,唇上带笑,仿佛赏玩琵琶光洁的漆面时,随手试弦三两声。
胡罗斐骇了一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天子竟然在朝堂之上,公然亵玩起后宫妃嫔来。
第70章
满朝哗然之中,赵椟丝毫不以为耻。
他甚至还能倚着宝帐,一手慢条斯理地剥着葡萄。
这葡萄乃是莲目进贡来的掩露青,用烈酒酿足了七七四十九日,又被湃在冰泉水里,盛在蟹壳青的鹦鹉杯中,杯壁上濛濛的都是沁出来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