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鞘青此人野心勃勃,先帝去后,宫中动荡,他当即打着吊唁的旗号,要强行突入武冲关内。
值此风雨飘摇之时,解雪时一面平定废太子之乱,一面借武冲关地势之险要,控带羽湘一带十八关枢纽,布下陷军之阵,将袁鞘青的铁蹄死死困在武冲关外,不得寸进。
袁鞘青长途奔袭,久攻不下,又被解雪时切断了粮草补给,在武冲关下吃了生平第一次恶亏。
解雪时顺势压着他定下了盟约,双方各让半步。
有生之年,永镇边陲,不得率部踏入武冲关半步。
武冲关下枭合谷,两军对峙之中,解雪时生平第二次解剑。
长剑深插在岩隙之中,直没至柄,泰然不动。
隐约能看到岩石断口平滑如玉,为劲力所贯。
“好漂亮的切玉劲,”
袁鞘青淡淡道,“解太傅剑法卓绝,百闻不如一见。”
那也是赵株第一次见到袁鞘青,只觉此人阴鸷刚猛,眼中含戾,乍看去浑如吊睛白额巨虎一般。
袁鞘青身负蛮夷血统,体魄摄人,身长八尺有余,又着重甲,因长年驯鹰的缘故,右臂直至指尖,都被笼在一副皮革手套之中,锁甲环扣,彪悍异常。
那鹰利爪如铁,死死擒在铜环上,双翅翼展,足有半人宽,双目透着蜜蜡般冷冷的苍黄色,其中暴戾之气,和袁鞘青一般无二。
一人一鹰,都用这种令人不快的侵略目光,紧紧攫着解雪时。
“看来解太傅是打定主意要给我这个下马威了,”
袁鞘青道,在手甲上轻轻一拍,“去,雪奴,把信物给解太傅送去。”
赵株本端坐在御辇之中,当场面色一变,袁鞘青这蛮子,竟敢给自己的鹰取这名字,摆明了是要侮辱解雪时。
那鹰振翅而起,喙中衔着一枚寒光四射的扳指,雕着一只鹰头,乃是袁鞘青平素里张弓搭箭用的,更是他统帅全军的信物。
巨鹰如闪电般扑击而下,解雪时长身而立,系一袭朱红色氅衣,面色雪白,在这鹰击之势中,霍然回首。
他抬起一臂,朝服大袖微微滑落,露出一截线条清癯的小臂,鹰爪来势汹汹,却极有分寸地摄在他手臂上,毫不伤及皮肤。
鹰喙挨在解雪时漆黑如鸦羽的鬓发上,轻轻蹭了蹭。
“我这鹰儿同太傅投缘。”
袁鞘青笑道,“平日里可从未见它这么温顺过,想必是将太傅当成巢穴了。”
解雪时一手取下指环,道:“袁将军诚意可嘉。”
他取了信物,不咸不淡地避开袁鞘青言语间的挑衅,便要转呈给天子。
“慢着。”
袁鞘青道,“这信物,乃是我给解太傅的,怎可转赠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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