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幼见他深深蹙眉,一副费解的模样。
“我想起那画像上的女人是谁了。”
谢揽弯下腰,一手撑在她坐着的圈椅扶手上,低声道,“好几年前,我在我义兄家中看到过。”
这个转折是冯嘉幼不曾料到的:“你义兄身边不是只有一位被他称为祖母的老仆人?”
“我见到的并不是真人,也是一副画像。”
谢揽比划着画像的大小,“齐大都督府上的画像,里面的女子十六七岁,从发髻上来看还是闺阁女子。
而我义兄收藏的画像,画中人已有二十出头,梳的是妇人发髻。
但这两幅画中的女子,我瞧着像是同一个人。”
冯嘉幼道:“我早说过人有相似,这不足为奇吧?”
谢揽道:“我也说了,我平时过目就忘,能让我记住的,可想而知那相貌有多特别,怎么能让我连着见到两次,还都是画像?”
冯嘉幼觉着他这话有道理,也拢起了眉头:“你义兄有没有告诉你,那画中人是他什么人?”
“我没问。”
谢揽从来没什么好奇心,“但义兄将这幅画当宝贝收藏着,画中人对他而言定是非常重要。
那会儿他年纪不大,我敢肯定不是他的心上人,估摸着是他的母亲。”
冯嘉幼闷不吭声,盯着面前的册子。
这册子上被谢揽翻到的一页,正是大都督齐封的上位史。
难道齐封府上的少女画像,是他那个嫁给状元郎的妹妹?
姓陆的状元被贬去荆北当县令,途中全家被杀,没准儿还留了个儿子。
谢揽正是想到了这一点,连觉都睡不着了:“我义兄难道不是蜀中人,他的父亲就是那位姓陆的状元郎?”
难怪义兄会有如此斐然的文采。
也难怪几乎没听他怎么提起过蜀中父母,似乎与蜀中父母关系极淡漠的样子。
谢揽以为他父母早亡,没有多少印象。
但是谢揽想不通:“那陆状元只是被贬,又不像裴砚昭是获罪的,义兄为何要隐姓埋名?”
齐大都督是他的亲舅舅,有这样一座宏伟靠山,义兄为何要躲着?
他不愿来京城考试,厌恶做官,难道也和这事儿有关?”
谢揽只能想到这么多,说完之后去看冯嘉幼。
冯嘉幼不语,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微微闭上眼睛。
谢揽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他知道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脑海中进行推演。
这是冯嘉幼最擅长的,给她一根线头,往往能拖拽出一整座藏于海底的冰川。
谢揽越了解她,越明白当初若不是二叔先用“天命”
蒙蔽住她这双极具洞察力的美丽慧眼,自己别说娶到她了,估计接触不了两次就得被她揭穿。
此时欣赏着她立体的侧颜,谢揽暗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冯嘉幼这样的女人。
除了娇惯一些,几乎没有缺点,当然娇惯也不是什么缺点。
搞不好自己上辈子真是喝干了月亮泉的泉水,这辈子才能娶到她。
“假若……”
冯嘉幼终于睁开了眼睛,陡然看到一张放大的俊俏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