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重玉口中喃喃咀嚼着这几个字,不禁想到,若能在那纤细窈窕的妙人身上肆意驰骋,不知是何等销魂滋味。
那厢长随引着主仆四人步入庭院,却没想到与世子迎面撞上,赶忙躬身行礼。
阿朝本有此预料,也跟着朝殷重玉施了一礼。
殷重玉的目光在她身上黏缠许久,只觉得秋日萧萧苦雨一霎间凄恻尽退,取而代之的是江南烟雨般的清丽缠绵,便是那看不真切的小小樱唇,都有一种缭乱心扉的蛊惑。
头顶沉默许久,阿朝勉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春娘庆幸她想开了,否则照几日前的病症,这会人恐怕已经形销骨立了,如今虽未完全恢复成在扬州的模样,但也足以惑乱人心——看梁王世子的反应就知道了。
目光下移,春娘不由得眸光一滞。
那梁王世子腰间果然别着一根掺金线的皮质软鞭,想来是随身之物。
因着先前未曾透露,阿朝等人对这处细节都毫无察觉。
春娘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跟着那两名长随继续往澜月堂的方向去。
一行人离开,殷重玉仍恋恋不舍地望着那妙人的背影,直到侍从提醒,这才回过神来。
侍从试探着笑问:“世子爷可是瞧上这姑娘了?”
殷重玉眯眼摸了摸下巴,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临近午宴,梁王府陆续来人。
殷重玉在扶风水榭内布置,梁王的几位庶子与王府管家在门庭内外迎来送往。
梁王则坐于正堂一把太师椅上,红光满面地接受堂下宾客的庆贺,宽大的吉服绣五爪九蟒,是当朝最尊贵的亲王才有的特权。
几名官员说完准备好的寿辰贺词,三五成群地站到一旁寒暄或说笑,正堂进进出出,一时好不热闹。
慢慢地人都约莫来齐了,宾客们也已做好前往水榭的准备,这时堂外倏忽静默了一瞬。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说了一句“谢阁老有礼”
,上首的梁王眼皮一抽,便见一道清峻挺拔的身影缓缓步入廊下。
众人面面相觑,眼底尽是微妙的诧异,只知这两位在前朝明争暗斗,这位独来独往的内阁首辅几乎从不与人交际,今日这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
还有些在朝中保持中立的官员,并不愿意被当朝首辅发现自己与梁王府交集颇深,他们是见过谢昶的手段的,怎敢在此时冒头,因而都不动声色地躲到人群之后,随着众人一同躬身行礼。
谢昶身量颀长,跨进厅堂内的那一刻竟让这富丽堂皇的王府正堂显得逼仄起来。
他淡扫一圈:“诸位大人免礼。”
不似年轻人该有的张扬清越,他的嗓音冷静低沉,不带任何的情绪,刺进耳膜的一瞬如有寒霜般的凛冽,人后有几名中低阶官员甚至打了个寒颤。
梁王起身,目光分毫不差地落在面前这位年轻的新任首辅身上。
尽管日日在太和殿抬头不见低头见,梁王似乎还从未从这个角度看过他。
谢昶今日着一身佛头青暗绣瑞兽纹的宽袖长袍,薄薄的日光覆上锋芒毕露的眉眼,薄唇微抿,下颌凌厉,腰间革带掐出劲窄腰身,举手投足间有种孤松独立的淡漠冷冽。
梁王历经三朝,头一回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眉宇间看出一股睥睨天下的威慑力。
不过也是,人家现在贵为内阁首辅,可谓权倾朝野,早就不是几年前那个清瘦文弱的少年了。
但不得不说,少年成长速度之快,几乎是旷古烁今。
梁王收敛起眸中的异色,换回先前雍容含笑的态度,在听到谢昶那句不咸不淡的贺寿词后也面不改色,“谢阁老日理万机,今日拨冗而至,真教本王府邸蓬荜生辉啊。”
谢昶不过淡笑一声:“本官即便不来,梁王府也照样蓬荜生辉,高朋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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