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唯宁提起裙摆,气势汹汹地抬脚,眼看要踹上门板,两扇门忽地由内打开——
薛满俏生生地站立,眉头轻蹙,似有不悦。
裴唯宁立马端正姿态,热泪盈眶地伸手,“阿满,我可算见到你了!”
换作往常,薛满定欢喜地回抱住她,此刻却不然。
“嗯。”
她往后退了一步,冷淡地道:“我身体不适,怕传染你病气。”
裴唯宁粗心大意,并未发觉异常,“无碍无碍,我身体好得很,昨儿蹴鞠还赢了比赛呢。”
她勾着薛满的手,径直往书房里走,“前些日子,三哥拦着不让我见你,可把我给急坏了。”
薛满露出一抹苦笑,她相信小宁的关怀是真,但与此同时,小宁也对她有所隐瞒。
表姐妹终究比不过亲兄妹,是吗?
进入里间,裴唯宁一眼便瞧见书案上的地图,好奇地问:“你方才在做什么?”
薛满捏紧袖子,里头藏着她刚写的那份“计划书”
,决不能让小宁看出端倪。
她撒了谎,“我在看三哥的封地位置。”
“三哥的封地在泝州,你瞧,在这。”
裴唯宁指着地图上的泝字,道:“我查过,泝州历来是膏腴之地,从京城过去约莫要千余里路。”
“那么远?”
“是啊,等你们成亲后前往封地,我们不知何时才能重聚。”
裴唯宁有些伤感,“今后我想你了该怎么办?”
薛满垂眸,心道:无论远或不远,和她都没有关系,反正跟随三哥去封地的另有他人。
她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不远了,就年底的事。”
裴唯宁摩挲着下巴,问:“要么我跟父皇母后求求情,许你们晚点再出发?”
薛满摇头,转移话题道:“小宁,你还记得扬州吗?”
“当然记得,那时我们念李绅的诗,诗里写道:‘江横渡阔烟波晚,潮过金陵落叶秋。
嘹唳塞鸿经楚泽,浅深红树见扬州’①,可见扬州是极美的地方。”
裴唯宁道:“于是你我分头去央求三哥和母后,征得他们的同意后,趁着春日去了扬州。”
“青山隐隐水迢迢,烟雨朦胧是江南,扬州比诗中描绘得更美。”
薛满语气一转,黯然道:“但我却想,当初没去扬州该多好。”
裴唯宁明白她话中的含义,无非是后悔在扬州救了江诗韵那白眼狼!
她习惯性地劝道:“阿满,你放宽心,旧事都翻篇了。”
“真翻篇了吗?”
裴唯宁一愣,眼神微有闪烁,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薛满定定地望着她,等待片刻,见她轻抚鼻梁,干巴巴地道:“呵呵,当然。”
这一瞬,薛满彻底死心,背身闭眼,脸颊滑落两道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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