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闻璟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想把她扶起来,阮灵萱身子剧颤了下,呜咽了声倒进他怀里。
萧闻璟手指立刻从她肩上抬起,可是指尖已经沾到一些液体,搓揉了一下,还十分粘稠,不是雨水。
他愣了一下,让阮灵萱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只手轻轻覆上的她背,基本不用怎么找伤口,他就摸到了支斩断了尾端的箭。
萧闻璟脑子顿时空白一片,她什么时候中的箭?
阮灵萱是那种擦破点皮都会喊得周围人都知道的娇气包,不可能中了一支箭还不吭一声,所以他竟然都没有往她受伤了方面去想。
第一次直面战场的人多少会因为受惊而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可是她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受伤。
“绵绵,你什么时候受了伤?”
萧闻璟捂住她的后颈,不敢乱碰她的伤口,就刚刚那一下,他也感受得出箭的断口十分平整,不是被人折断的,是她自己斩断的。
阮灵萱靠着他的肩膀,沉沉的呼吸声显示她的清醒。
萧闻璟心跳加剧,几乎要跃出胸腔。
“……开始并不觉得疼,后面才发现。”
萧闻璟皱起了眉头。
在战场上因为恐惧、兴奋亦或者别的情绪占领高峰,人对疼痛的感觉是不敏感的,阮灵萱那时候还穿着软甲……
“后来……我们要躲起来……我……”
阮灵萱抽了口气,剩下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萧闻璟明白过来。
她那么怕疼的人,是知道若她受了伤,他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带她铤而走险硬闯出去,她是为了让他选择安全妥帖的退路才一路都忍着没有喊过一声疼。
这个局面太糟糕了。
他没有药,也没有办法带她求医,更不知道她的伤情如何。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眼前闪现出一幕幕梦境里出现的画面,是上一世阮灵萱蜷缩在血海里一动不动的样子。
他的呼吸变得更急促,手指几乎没法自控地颤动。
是那支箭,是开始的那支箭。
它没有被阮灵萱躲开。
阮灵萱好似又恢复了点力气,靠着他缓慢开口道:“你曾经问过,我们为什么会重生……是为了重新遇到一些人,重新遇到一些事……重新做一些选择……”
萧闻璟扣着她的后脑,动作很轻柔,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要多用力咬紧牙关才不会让那些恐惧的声音溢出去。
阮灵萱的皮肤滚烫,挨着他微凉的脖颈很舒服,就像是只雏鸟一般拱了过去。
“……我重新遇见了你,重新和你相识,也重新做了选择……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能救下你,我真的……很高兴。”
萧闻璟感觉胸腔里的空气殆尽,才猛喘了几口气,扶着阮灵萱的脑袋道:“这次不一样,我就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死去,让我为你拔箭好么?”
阮灵萱知道拔箭会比中箭疼得多,下意识抖了抖,身体更加贴紧萧闻璟,谁知道他的心跳竟然也如此急剧,让她都跟着心慌了起来。
“我怕……”
萧闻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手指摸索到她的腰间,先把湿掉的外衣脱下,裹上他的干衣,“别怕,我想到法子帮你止血了,不能等到伤口把箭包住……”
阮灵萱并不想死,为今之计也只有听萧闻璟的。
萧闻璟将单衣也脱了下来,用刀割成条状,一部分用来当点木材的火引,一部分留着待会做止血的绷带。
火光之下,两人的脸色一个惨白,一个通红。
阮灵萱显然是因为伤口感染,开始发热了。
萧闻璟鼓励了她几句,继续准备,他用火把匕首消毒,然后挑出一些还干燥的头发,一刀割了下去。
阮灵萱眼睛都瞪大了,吃力道:“萧闻璟你……”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从小礼乐教化都教他们不能自践自己,更何况还是皇室子弟,断发犹蒙辱。
“头发烧成灰烬可以止血。”
萧闻璟给她解释了一句,手也没有停下割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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