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意睫毛翕动,抬脚上楼,顾连洲跟在她身后,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她开门时,顾连洲没进去,等在外面,甚至没朝屋内多看一眼。
温意翻出几个规格不同的灯泡,又把顾连洲的外套叠好用无纺布袋装起来,才打开门跑到外面。
顾连洲垂眸,从她拿来的几个灯泡里挑出一个,单手把旧的灯泡拧下来,换了新的上去。
楼道重新被悠悠的光照亮。
他的动作很快,温意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仰头时下颌的骨骼格外清晰,喉结突出,再往上腕间青筋隐隐,有种别样的利落感。
换完,顾连洲看她抱着的一堆灯泡:“你家里还有不亮的灯吗?”
温意慢慢地摇头。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顾连洲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衣服,“我走了。”
“好。”
温意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男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楼梯间,灯却没灭,温意怔了一会儿,脑海中又想起15岁时,她在警局遇见顾连洲,他送她回家的那一次。
那一次下车前,她非常认真的对他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如果下次你需要我帮助,我义不容辞。”
昏黄破旧的筒子楼前,顾连洲的车和他一样通身都是不羁的傲气,他手搭在方向盘上,像是被逗笑了:“还挺知恩图报。”
温意背着书包,站在车门外,被他说得微微脸红。
“举手之劳而已,”
顾连洲敛去笑,告诉她:“不必放在心上,知道了吗?”
温意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头部被磨破,泛着劣质的胶水,她缩了缩,摇摇头认真说:“我应该谢谢你。”
“行吧。”
顾连洲侧眸,通过落下的车窗看她,温意看到他漆黑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眸中,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和身后摇摇欲坠的筒子楼,油烟飘上来,汇聚在他瞳孔里,变成小小的缩影。
她心猛得一缩,脑海中立刻蹦出逃离的念头。
但脚下像被黏住一样没动,因为他扬眉轻笑,眸中世界剧烈地动荡起来,闪着细碎的光:“那就下次,温同学,下次见你再回报我。”
说完,他就开着车远去,没留下联系方式,也没说下次是哪次。
谁知道奇妙的,他竟然是南熹的亲哥哥。
所以后来,在客厅里再次见到顾连洲的时候,温意几乎是一瞬间忘记了呼吸,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呆呆地看着楼梯上的人。
她好像忽然间,共情了曾经看过的所有青春疼痛小说,那些不理解的关于心动和缘分的字字句句,都在这一秒,化为实体,如同一簇烟花在心脏最深处炸开。
就像现在,她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即便知道他还是不喜欢她;
知道他对她的好不是出于男女之情;
知道他只是拿她当妹妹看待——
她还是再一次,
无可救药地对他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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