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扯唇角,托盘里的人也拉起没有感情的笑。
柔软的黑色长发过肩,常年在医院不见阳光的冷白皮肤,重新换过,一尘不染的白大褂。
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眼型偏长,向上扬出流畅清冷的弧度,初见之人会觉得她很不好相处。
微微笑起来又大不一样,仿佛是冰凉的医院仪器注入灵魂,乌黑的眼珠染光,标准的鹅蛋脸盎然生辉。
和十年前,短发拘谨的女孩,几乎判若两人。
即便是亲人,恐怕也认不出来。
十年前的暗巷里,顾连洲解决完小混混后,说要送她回家。
她抱着书包,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摇头。
他打那几个小混混时候,招招中要害,毫不手软,她心里害怕。
于是,温意只是低声说了谢谢,连忙转头快步走开。
因为走得太急,踢上路边的石头,踉跄了一下。
她心里发紧,头也不回继续走,到最后,几乎小跑了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青年修长挺拔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拉到她脚下,一直跟她到巷子口。
金属折射灯光,温意晃了一下眼,回到现实。
她刚才看见了顾连洲的伤口,血丝黏连,伤口不浅且模糊,像是钝物所致。
几秒后,刚拆的棉签被丢进垃圾桶。
普外科在六楼,下班时间,温意路上遇见几个同事,打了招呼,大家纷纷都在关心她脖子上的伤口。
其中一个年长的主任出电梯的时候嘱咐她:“小时正好在给人缝针,估计还没走,你去找她看看拿个愈合的药。”
“谢谢主任,”
温意按下六楼:“我正要去呢。”
“那就好,小姑娘留疤可就不好看了。”
电梯正要合上,一份文件挤进来,分开了感应门,随后两个大男人一起急急地走进电梯。
温意贴墙站了站,给这二人腾位置。
他们一个穿着绿色夹克,一个剃着平头,气质大大咧咧又透着不可名状的严谨。
温意不动声色朝他们手上扫了一眼,厚厚的茧子。
电梯门开,二人率先出去,温意在后面看到他们匆忙地向护士询问,而后进了处置室。
她敲门,推开的时候那平头正粗着嗓子说:“头儿,任一家已经在局里扣着了,这被捅死了的该怎么办?”
“小点声,这里是医院,”
绿夹克压低声音:“你就不能等头儿缝完针再说。”
温意靠在门边,轻咳了两声。
屋内人齐齐看过来。
顾连洲的目光也追过来,他眉骨很高,眉眼硬朗,整个人的气质不同于手术器材的冰冷,而是另一种威慑。
缝针的医生时雨剪完最后一根线:“温意,你怎么过来了?”
温意双手插在口袋里:“怕留疤,来找你拿个药。”
“这会儿怕了,”
时雨笑道:“我看你刚才可是大胆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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