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熟知他们的行程,等那灯笼光消失在街角,他便敏捷地窜过路ko。
到了约定的地方,那个人还没有到,宋彦缩在墙根处,心中稍稍焦急,他还有个席得赶紧去赴,否则再耽搁一会便赶不上了。
没过一会,前面不远处传来一串杂乱的脚步声,他不敢妄动,屏息听着动静。
来人不止一个,先是个男子的声音,那男的听着有些恼怒,压抑着调子:“你跟来干什么!”
跟着他的竟是个女人,宋彦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那女子身上背了个小包袱,正拽着男子的胳膊。
没成想头一遭出来,就碰上这一对亡命鸳鸯。
宋彦想离开,奈何他藏身的角落稍微有动静便会被前面这两人发现,他向里紧贴土墙,腰侧的匕首拔出来一些。
那女子说话了:“府里的看守被我药倒了,我等了你好久,带我走!”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是那男人强行分开女子纠缠的指头:“回去。”
“不,我不。”
那女子固执地说。
宋彦手中汗涔涔的,不知眼前这景象是怎么一回事,他心里默念这对男女赶紧离开,否则等接头人一到,刀下便要多两条冤鬼。
“是老爷叫我来这的。”
那男人实在拗不过,好言劝着,“不是因为你药倒了府里能用的人,而是老爷放任你做这些事,否则他怎么会叫我来。
他全都算好了,我若带你走,城外就是杀我们的人。”
那人有些急躁,他接着说:“外面危险,快回去。”
宋彦不知道他们ko中的老爷是个怎样的人,只觉得背后发凉。
女子的包袱里大约装了不少金银,她一动,包袱便微微摇着脆响。
她带着哭腔:“懦夫!”
“夜间归家太危险,前面转角等我,我带你回府。”
大约是知道私奔无望,女子擦了眼泪,直起身,冷漠地说:“滚。”
她把包袱往地上狠狠一掷,几根发簪散落出来,她面前的男人显然怔了一下,又重复道:“前面等我。”
宋彦听见脚步声渐渐远了,手里匕首依然紧握着,冷不防一声叩响,他精神一凛,发觉那打发女子走的男人竟然就是接头人。
他攥了攥在赌坊得到的那个纸团,两人对了暗号,这才搭上话。
接头人的面目隐在房檐的黑暗里,宋彦看不清,也无意探究。
接头人的脸隐在黑暗里,宋彦看不清,也不敢看,他把东西递过去,听见接头人的声音说:“到了多久?”
宋彦迟疑了一会儿,装作擦汗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刚到。”
接头人顿了一会儿,掏了钱:“别说出去。”
他自始至终没有露出身形。
这种足矣吞噬人的黑暗让宋彦感觉到恐惧,宋彦离开巷子,避着巡逻的士兵。
他越走越快,害怕后面那巨大的黑影会吞没他。
他挥落因为胆怯而冒出的汗,看见了前面点着门灯的深宅,才获得了一点w藉一般停下来。
大半年前,他也曾经到这里来过。
那时他也是来传话的,为了一个牙行的小喽啰。
宋彦回忆着,注视那随风摆动的灯笼。
那日他来这里给江抚报信。
风雪飞卷,前来报信的人已经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了。
牙行有江抚一份红利,下面来问的人敲了三回门,直到亥时过半,江同知才从爱妾的被窝里钻出来,迷迷糊糊裹上氅衣,接着一脚把侍候的下人踹倒,满脸不睦地出去。
宋彦瑟瑟地低着头,把牙行的事都说了,江抚见了他的腰牌,嗤笑一声:“原来是看牢门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