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尽兴就好,”
流景抿一口茶水,感觉味道有点苦,“刚好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要你的命,咱们也算是不谋而合了。”
尘忧怔了怔,笑了:“你倒是不藏着掖着。”
“跟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可藏的,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又不想死,死的只能是别人了。”
流景摊手,对目前的境况十分无奈,“对了,我当初动手时未留余力,非启身上的伤可不是谁都能医的,你确定南府那群人可以救他?”
尘忧呼吸急促,强忍着没有动怒:“轮不到你操心。”
“也是,尘忧尊者为了儿子,定然是再三谨慎,想来他们的确有法子治,也让你亲眼见过了,若我猜得没错,他们或许还立了心誓,保证会在你死后治好他。”
流景笑着推测。
她再三提起非启,尘忧死死攥着被褥,突然又放开了,从枕下取出一把匕首:“你就嘴硬吧,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流景看着她握着匕首,将刀尖渐渐抵住心口,突然开口道:“为了治好儿子的伤,便不惜豁出性命,的确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只是不知你做这些事时,可有想过非寂?”
尘忧的手猛然一颤。
流景扫了眼她发颤的手,轻笑:“你可有想过这么做了,他该如何自处。”
“你骗他至此,也配质问我?”
尘忧冷声反问。
“他如今也有五千岁了吧,五千年不知会发生多少事,可他识海中最深刻的记忆,仍是自己十岁之前的那段时间,”
流景勾起唇角,“十年时光,在神魔的漫漫人生里不过弹指一挥间,可偏偏他走不出来,尘忧啊尘忧,你伤他那么多次,当真没有半点愧疚?”
尘忧的手抖得愈发厉害,面上却一片冷漠:“他不是我亲生。”
“不是亲生……”
流景嘲弄地摇摇头,再没有开口说话。
夜色深幽,天空无星无月,只有一片浑浊的黑。
下一瞬,尘忧洞府的上空突然炸开烟霞,将整个冥域都照得亮如白昼。
非寂倏然睁开眼睛,竖瞳血红犹如修罗。
高阶修者的陨落,引起天降异象万鬼同哭,洞府内却是一片安静宁和。
狸奴带人冲进来时,入目便是大片的红,尘忧躺在血泊之中,心口是一个极大的血窟窿。
而流景一身斑驳的血迹,听到响动转过身来,看到狸奴后弯起唇角,朝他招了招手。
“你……”
狸奴皱起眉头,看清她另一只手里拿的是还在滴血的匕首后,又看一眼她身后已经气绝的尘忧,突然没了声响。
流景正欲说什么,视线突然越过他看向门外,狸奴若有所觉地回头,便看到非寂面色冷凝地站在外面,周身的气息犹如风刀霜剑。
他抬起眼眸,与流景四目相对,明明什么都没说,狸奴却跟着心里一慌:“这这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流景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被抓来……”
“人是我杀的。”
流景缓缓开口。
狸奴解释的话猛然噎在嗓子眼里,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非寂缓步朝她走来,流景眼眸动了动,藏在袖中的手悄无声息地捏诀。
然而非寂只是径直走过她,流景顿了顿,回头看向非寂高大沉静的背影。
“尘忧,是我杀的。”
她又重复一遍,半边脸上喷溅的血犹如点点红梅,衬得她清丽的眉眼竟透着一股妖异。
非寂没有回头,连背影都透着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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