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录忽然说:“指挥使上次从马场回来,晚上就换了马了。”
武释一愣,那天皇帝忽然要去跑马,锦衣卫是知道的,不过后来温旻没有一道回去。
跟着皇帝跑马的都是近珰信臣,武释不够格,在远处护卫,并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他细细一回想,就算是御赐的马,也不至于指挥使亲自折返过去取。
指挥使这段时间的样子,倒像是刻意做给皇帝看的。
仔细回想,这种怪异之处丛云泽回来就开始了,今天不经意提起,令武释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
指挥使在向陛下表忠?可是他们是一路从朔西杀回来的,鲜血已经表明了他们拥有足够的忠诚!
武释魂不守舍,下手力道重了些,阿黑喵呜一声,爪子在他手背刮了一道白痕。
他用力擦去痕迹,好像也想一并抹去什么。
第二天唐录送来报告,把户部的王白生平全部罗列,写了满满两张纸。
温旻在御前,把这事交给武释,他刚抖开那两张大纸,头晕目眩。
唐录擅写小字,密密麻麻,满纸爬蚂蚁。
武释捏捏鼻梁,借来个玻璃磨的镜片放大了看,总算把一队墨坨看清,事无巨细,全写上了。
好小子,武释揉着眼睛,喝ko茶,挪着镜片忽然一愣,瞪着上面几个字不放。
吉祥布庄,这是赵家的产业啊。
王白去年三月辗转找人定了一批布,用的还是别人的名字。
太可疑了,武释捏着笔点点点,虽然订的不是黑色,不过这批布最后还是流进钱谦明案中被查出的茶楼里。
钱谦明已死,线索到这就断了,如今是洛汲担任左侍郎,这个家伙是内阁推荐,可是人油盐不进,就算真有什么,也不好撕破脸去查。
事到如今,这悬案也只好暂时搁置。
不知不觉,芳菲纷落四郊,人间转眼到了四月,就要立夏了。
月初八有大庙会,孙修媳妇今天特意嘱咐了,要他早些回家,莫在路上停留,否则晚间游人愈多,心愿便传不到神佛那里。
眼看到了下值的时候,孙修望一眼天色,挺舒服的暮cun之气,他抖抖袍角,跨出门。
在云泽修养了近两个月,居然就能活蹦乱跳了,孙修觉得是上天庇佑,饭都能多吃几碗。
原本照他的伤势,还要在家里修整一段日子,不过家里只有他当差的这一个进项,少上一天衙就少领一份俸,指挥使送去的w问虽多,但总不好坐吃山空。
他心急回家,没留神撞上人,那人蹲在地上,撅屁股不知道在找什么。
胸前的旧伤发涨,孙修回身咳了一声,转眼就见那人站起来。
那人一抬脸,圆乎乎的脸蛋,喜气盈盈。
“小宋,许久不见你了。”
孙修一乐,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宋彦。
宋彦愣了,躲着他的目光应了一声:“孙哥。”
孙修热情道:“在这干什么呢,晚上我和你嫂子去逛庙会,听说晚上有僧人施豆,你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