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记何月竹,好不好?”
何月竹闭了闭眼,心想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
原计划明明是希望吴端看到视频就能想起他,就能开心一些,可他怎么自己先哭成这样了。
他关闭录像,收回手机。
想着要不要把最后这段剪去。
从鸿舟岛回来已经将近半个月了。
起初整整一周,他都陷在惶恐中。
甚至赶去医院做了一趟全身体检,只为证明自己没有患绝症。
可后来他便意识到,像他这样不走运的人生,没有疾病也多得是灾难与意外夺去他性命。
接受现实,他反而逐渐振作起来,开始思考剩下这段生命该如何度过。
他准备给吴端买一部手机,再注册一个微信号,加上他微信好友。
然后就是那轰轰烈烈的视频计划,他将会定时仅吴端可见的朋友圈,到时吴端就能每天收到他留下的讯息。
今天网购的手机终于收到了,他准备送去无所观。
去之前他洗了把脸,对镜作了几个笑容,不想让吴端看出他哭过。
已是早春时节。
簌落山深处弥散着春季森林中会有的那种鲜明又尚不浓郁的花香,而嫩芽抽枝、翠笋冒尖的声音混着眠虫苏醒的哈欠,那么悦耳生机。
何月竹想,真好啊。
这就是他生命里最后一个春天吗。
观里空无一人,他喊了好几声,“吴端,你在吗?”
也无人应答。
只好将礼物放在客厅茶几上。
想,吴端今天大概不在吧。
那么只手可数的日子,又少了一天。
好吧。
何月竹慨叹一声,打算去看看紫藤花,便往紫藤花架的位置走去。
花架早已搭好了,翠绿的叶子肆意生长着,何月竹植下它们的时候没想过比起自己它们竟能陪吴端更久。
好在紫藤花结出花苞的日子大致在三月,他还能和吴端一起欣赏一年绛紫的花瀑。
也是一生仅此一次的绛紫的花瀑。
——自从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他便难以甩开这个念头。
不论做什么都会自动挂上“将死”
的前缀,他不想这样,却无可奈何。
意外之喜,他看到吴端在花架下静坐冥想,道袍半解落于腰侧,锁骨中心以青色的墨汁绘着一道含义难辨的纹样。
他在啊!
何月竹顿时欣喜起来,小跑过去,“吴端!
你在呀,怎么喊你都不应?”
吴端发根的白色,在显而易见地蔓延。
那白色起初的长度只能以毫米记,现在已有数厘米之长。
他问过对方,可对方只答,是上次在吴家损耗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