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和好好和过去做个道别。
出租屋里积灰严重,和他当年入住时差不多,到处都是灰,呼吸一口都会卷入数不清的灰尘颗粒,他关上门,咳嗽着踏进客厅。
这里什么都没变,家具摆放,物品陈设,都还是当初的模样。
这是她一开始救赎他的地方。
对于他来说——
这才是故事真正开始的地方。
他来到厨房,看到碗柜里当时她冒着被霓老师责骂的风险,非要搬来给他用的锅碗瓢盆,他笑着流泪,瞥到台面放着一瓶看不出颜色的东西,应该是瓶酱油,上面全是灰。
久未使用过的煤气罐更是腻着层厚厚的灰,他的手指路过开关,指尖沾上尘,变作灰黑色。
卧室也一点都没变,深蓝色的捕梦网还挂在床头,他摘下捕梦网,也不嫌脏直接抱在怀里。
然后他来到窗边,拧开阀锁,开窗时振落不少灰尘。
卷起右脚的裤腿,云则弯腰拆掉假肢,拿着假肢扔到外面的灌木丛里,然后重新关上窗。
房间阴暗,云则拉上窗帘,人站在窗帘后面,背靠着墙一点一点滑落着跌坐到地上。
随着空气中异样刺鼻的气味加重,他开始觉得恶心头晕,身子一点点软下去,一头栽倒在冰凉且满是灰尘的地上。
男人苍白英俊的脸上满是灰尘,面色死气沉沉。
故事开始的地方,最适合用来结束。
阳台上的风铃在轻响,叮铃清脆,几只野鸽子撕开透明空气自窗外掠过,他的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她写的信,照片,规矩书相框,落满灰尘的捕梦网。
一线月光照进来,洒在他半张脸孔上。
云则就那么躺在灰尘满地的地上,仰脸看向窗外的月亮,又是一个月亮极亮的夜晚,很像他当初和她同时看的那一轮月亮。
角落里的家幽灵蛛在织网,久不住人的房间里老鼠在乱窜,似乎有老鼠在啃他的脚,但是他没有力气爬起来把老鼠扔进泡菜坛子里。
肺里的最后一分氧气耗尽。
视线开始涣散,就在这个时候,卧室门外传来脚步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好像是霓月走了进来。
霓月在他面前停下,缓缓弯腰,把假肢轻轻放在他面前,然后轻轻对他说:
“云则,我是霓月,我捡到了你的假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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