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也站定,等待多时的宣旨太监展开明黄飞龙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继宗祧业已四十二载,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心为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
寂静的大校场,只闻风声和宦官尖高的嗓音,“……今外虏觊我泱泱天.朝,虎视已久,欲侵我北边之境,今授安东大都护兼范阳卢川节度使、转运使及方州刺史卢信义为三军大统帅,节掌一应规令符节,抵御来犯之敌寇,不得有误。
钦此——”
站在最前方的卢信义当即单膝下跪,举起双手,接过虎符。
虎符是两虎形铸铁,一剖为二,平日里,左半为北军统帅所持,另一半为朝廷所有,只有在大军集结出征之际方会合二为一。
卢信义接过了那两枚乌黑锃亮的虎符,宦官退后,他站起身,卢信义一身黑色锁子连环重甲身披鲜红帅氅,手持虎符,转过身来。
台上台下,除去两位名义副帅及督军的皇子,诸将立即跪地俯首,见过主帅。
不说谢辞,就是秦显,都极其不适应。
这左半枚虎符,从前一直都是在谢信衷所掌的,他去世之后收归朝廷,直到今时今日,到了卢信义的手中。
他是咬着牙跪下去的。
熟悉又陌生,人事全非。
卢信义立即抬抬手:“诸部将请起。”
他和颜悦色道:“今蒙陛下旨意,义承重任,不敢有半句虚妄之言,惟愿上下一心,竭力以击进犯之敌寇也!
诸位,义持此虎符,赏罚当令,若有违抗军规及帅令者,一律斩罚不怠!
!”
底下立即响应。
“上下一心,竭力以击进犯之敌寇!”
“若有违抗军令军规,理应当斩当罚!”
都是套话,勉励军心的场面话,在场有好多个实力并不逊于卢信义者,秦显陈晏苏桢寇文韶这重新拧做一股的谢家旧势力算一个,郑守芳也算一个,还有履国公何辛、英国公程礼璋等人。
大家心里如何作想不知道,但总而言之,卢信义取代谢信衷的帅位,大家都不动声色看向秦显这边,以及他们身后的一众将领校尉。
——谢辞是谢信衷四子,旧年还没进军的,见过的人并不多,但在场哪怕消息再不灵通,也知道谢家军重新拧做一股的事情了。
他们心中有所猜测,睃寻是在找谢辞。
卢信义也在找谢辞。
谢辞必然在这群大大小小的将领校尉之中,但此时此刻,卢信义却是绝对不能做命人擦脸的事情。
卢信义的视线在陈琅脸上定了一下,好几个视线都定在陈琅脸上,郑守芳哼笑一声:“你就是陈九郎?”
陈琅立即跳出来:“对,小爷就是,有什么事吗?”
陈琅也是倒霉,经过偃州一事之后,最后大家商量一下,一致认为还是再给谢辞换个身份比较好,于是谢辞现在是陈晏亲二姐的四外甥朱珺。
陈琅就被他爹抓回来继续从军了。
陈晏立即喝了一声:“闭嘴吧你,这里岂有你说话的地方?”
陈琅还想说,这不是他问我吗?被陈晏一瞪,只好翻个白眼闭嘴了。
他的脸珍珠都没这么真,随便你们瞧。
陈晏拱手:“请主帅恕罪,请二位殿下恕罪!”
卢信义不动声色笑笑:“无事,好了,我们请二位殿下说话。”
于是,一直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两位副帅兼督军的三、四两位皇子,三皇子先站起来:“诸位,如今北戎狼子野心,……”
洋洋洒洒,骈四俪六,自信满满。
顾莞转动眼珠子,视线落在他身上,这位一身鲜明银色铠甲、一袭明黄披风的白皙年轻人,就是三皇子了,那个将来要御驾亲征的傻叉新帝。
至于四皇子,则是个才十五岁的少年,脸嫩很多。
后方,还有好几张熟面孔,其中一个是李弈,他卸去备战督军之职之后,被委为后勤的粮草监管之一。
也在北军集结誓师之上。
谢辞站在中后方,也有人扫过他这边,但一扫就移开了,顾莞给他加深了两个颧骨和眼窝,戴上头盔,一下子泯然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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