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廊尽头的精铁监门“咿呀”
一声打开,一个大腹便便身穿苍蓝差役服的中年差头肋下夹着一卷名册进了来,当值的两名差役立即迎了上去。
顾莞瞄了那边一眼。
她小心解开头上裹伤的布巾,从凌乱的发髻抠了一阵子,抠出两枚亮晶晶的红宝石耳坠来。
这两颗红宝石很值钱的,古代切割和抛光技术都不行,红宝石大多发乌不透亮,像她手上两颗那么艳丽夺目又灿亮的,非得是天然的不可,甚稀少珍贵的,这是永嘉郡主的嫁妆,这是当年原主决定留在侯府时,她母亲留给她的。
顾莞当时时间紧凑,她第一眼就看中了这对耳坠,紧赶慢赶把它塞进发髻根底下,禁军就破院门而入了。
她的头是原主跳井磕破后脑勺的伤,现在还火辣辣地疼,不过好在表皮破损不深,小鸡蛋一块肿起,但顾莞相信,既然她爬起来了,那这血肿最后会被自然吸收的。
她现在顾不上这个了,她得赶紧想办法,看能不能拯救谢辞一把,他可绝对不能病死啊!
只要他不病死,后续的境况可就好太多了。
至于以后,先解决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再说。
顾莞安静观察了两天,她最后选中了一名叫做曹卒长的中年差头。
大狱里面,年轻新来的不敢拿钱,怕哪家翻身挨了大雷全家遭殃,老油条子拿了钱不办事却比比皆是,肉在案板上,很难有平等和尊重的。
这个曹卒长膀大腰圆,管辖小狱卒如臂使指,所过之处个个点头哈腰,必然极有手段,且他每天例行清点在监人数的时候,顾莞总能嗅到一股常年喝酒的那种醪糟味道,极其难闻,一看就知是那种监狱老油条。
只是,他有个好处,却是从不揩女囚的油。
中都监狱这种地方,时不时就会关进这些狱卒们这辈子梦寐以求都碰不到摸不着细皮嫩肉雪肤花貌的贵女,很多差役都会趁机揩油的。
顾莞注意观察,这人没干过。
昨天有个少女就撞在他几步外的身边,脑浆子溅到他鞋面上他还动脚弹了弹,他皱着眉头十分嫌弃,但瞥了眼那张血花糊着眼泪半睁半闭噙着恐惧绝望的漂亮脸蛋,最后就骂了一句,吩咐人拖走。
这女监每天都有撞柱自杀的人,差役抬尸或被污血弄脏衣物破口大骂的太多了,忿忿踢踹,更有甚者猥亵尸体的。
曹卒长好歹算是有点底线。
顾莞看来看去,最后选中的他,她还想看看,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一来她怕谢辞撑不住死了,二来圣旨已经宣判,她们在铁槛寺外狱待不了多久的,原主模糊的记忆也是大约只在铁槛寺待了四五天上下,现在已经第二天了。
顾莞把心一横,捏着两枚红宝石耳坠守在栅栏门前,曹卒长卷着名册刚走到她们牢门前的时候,顾莞冲上去直接一个滑跪,疼得她心里嘶一声,不过生存面前,膝盖根本不算啥。
他要是能帮忙,顾莞感谢他全家。
曹卒长颠了颠手心的两枚红宝石,迎着光照了照,十分满意,他打量顾莞一眼,顾莞赶紧缩了缩脚上的厚布绣花鞋,和制式旧灰衣里头的细棉里衣。
曹卒长懒理顾莞聪明不聪明,想了一下,把红宝石揣进裤腰带里,在一片嘈杂和目光中,他凑进一点,用仅两个人听见的声音,下巴微点:“你们这排监舍最尽头的那间,瞧见了没?对就是那边,墙根最角青砖松了还没修。”
“墙后面,有一条旱渠,从旱渠爬到尽头,你夫君就在那了。”
顾莞一愣,忙回头望了眼。
……
这和她料想的剧本不大一样啊。
但顾莞人瘦,她目测一下,监舍与监舍之间分隔的木栅栏,自己应该能过。
她皱了皱眉,坐了回去,半晌,附耳在谢二嫂小声说了一句。
谢二嫂立即侧头望她,两人对视半晌,谢二嫂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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