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啼笑皆非。
不过也不能说他不对,其实算歪打正着的,虽然人不对。
这份心,是让人动容的。
顾莞泄气了,生他的气也生不起来了。
两人吃了饭,沿着小庄子散了一圈步,最后坐在大门前台阶的大柳树下,谢辞时不时抬头看她。
顾莞正捡石子儿打水漂,她用石子儿扔他一下,“你别急啊,你急什么?”
气又气不起来,骂又骂不下口,顾莞有点丧接受了现实,好吧,就这样吧。
谢辞说:“我没急的。”
他急忙否认:“你说需要时间,我听到了,我等你一辈子都可以的。”
屁。
顾莞翻了白眼,她不信。
老祖宗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果然是真理。
算了,不再这个问题打转了,顾莞伸展一下筋骨,小潭的水很清澈,她直接掬水洗了一把脸,用衣袖把脸擦了一把,她皱眉头:“谢辞啊,你说这个冯坤,究竟有什么意图呢?他和这个郑守芳有这么大的恩怨吗?”
谢辞为什么直接把徐氏母子接过来,并刚才吃饭时就说直接带着吧,顾莞自然一听就秒懂。
不免就想起这个问题来了。
冯坤为什么要用谢辞不讨论了,但他和郑守芳有这么大的恩怨吗?他究竟想干什么?
顾莞心里毛毛的。
和这条美人蛇打交道,哪怕啥也不干都有一种心惊肉跳感。
……
而在同一时间,特使銮驾已经直抵皇城了。
銮驾在朱漆大宫门前停下,朱红描金蜀锦金缎的垂帘被自外撩起,小太监垂首站在銮驾车厢两侧,冯坤微微低头,出了如一个小房子的髹金云纹的紫檀木大车厢。
他站在三级描金台阶的车辕上,慢慢抬起眼睛。
宫门前,夕阳西下,漫天的晚霞映红的半边天,宫城巍峨耸立,照在层层叠叠的红墙金瓦之上,映射出刺目的红光。
护卫林立,井然肃杀,绝非那后世游人如织的故宫可比拟,天家气象庄严雄浑,高高在上,掌握着这天底下的生杀大权。
冯坤面无表情盯了一会,拾级而下,直入宫门,一路至金銮殿。
早有小太监飞奔而入通传,冯坤刚刚抵达金銮殿的台阶最顶上,已有内侍出来,“宣中书省左丞相及司礼监掌印冯坤——”
金碧辉煌的偌大宫殿,鎏金四足大香鼎内龙涎香徐徐吐出,厚厚的织金红绒大地毯精绣缠枝云龙纹,从大殿门口一路铺至玉阶之前。
御案后的髹金九龙争珠卧榻上,半卧着一名头发花白皱纹极深目光含戾、身穿明黄龙袍的七旬老者。
正是这座皇宫和整个大魏朝的主宰,当今天子隆庆帝!
只是老皇帝和很多人想象中的形象有些不同,他已经很久不上大朝了,因为他不良于行。
老皇帝这辈子斗死了太上皇斗死了前太子斗死了兄弟和一个个大权臣,他是获胜者,但过程也异常惨烈,在他身上留下了累累的痕迹。
老皇帝眉目沉戾,左眼带着眼罩,他瞎了一只眼,去年栽下龙椅当廷昏迷之后中了风,双腿已经瘸了。
年迈和日复一日的病痛折磨,偏蔺国丈和冯坤之不驯难缠程度远超当年的兄弟元后等权党,这种情况下还要殚精极虑,老皇帝的暴戾就如同压火山,玉泉宫内气氛一贯压抑,内侍宫人小心再小心,但还是时不时就会死人。
老皇帝没有戴冠,他半卧在龙榻上,双腿盖着明黄色的锦垫,冷冷看着朱色殿门之外,走进了冯坤的身影。
赤红如火,脊背笔挺,金丝翼善冠在明亮的灯火下闪亮刺目,白皙阴柔的五官,一双凌厉的丹凤目眼睑垂下,来到香鼎之前,冯坤俯身见礼,“臣叩见陛下。”
“冯坤不辱使命,北戎退出两关,北军回驻各地,一应事宜俱已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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