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是何等人,他、他娘怎么敢这么想!
陈竹觉得光是这个想法出来,就玷污了何似飞这个人。
陈竹他爹可能听到了一嘴半耳,倒是有些失望。
原本以为这个何少爷花五十两银子买他家陈竹,不可能单单只为了做好事,他还想着自家这不争气的老大终于要攀上高枝儿了。
没想到两家人看起来都没那么意思。
不过,总归陈竹现在是何似飞的人,不用再吃他们陈家粮食,每个月还能寄回来几百文,也不算白养这个儿子。
陈竹与爹娘这边到底并没有很多话要说。
或许,从他们觉得陈竹嫁不出去,就经常对他又打又骂,还经常在晚上将他关在院子里,罚跪、不给饭吃开始,父母亲情就渐渐疏离了。
他们这边安静下来,倒是隐约能听到随风刮来的何似飞那边的谈话声。
何似飞:“爷爷,我现在在县城跟着老师启蒙读书,日后一定是要考科举的。”
何一年:“那必须的!
似飞你尽管在县城好好念书,我跟你奶奶在村里啥都好着,不用你操心,一定要好好念书!”
“是,爷爷,”
何似飞又说,“日后若是孙儿有幸高中,还指望您能在列祖列宗前焚香告知呢,您和奶奶一定得保重身体——回村这么长的路,若是途中遇到暴雨,那可怎么办?”
何一年:“……”
何一年说:“也罢,就听你的。”
至于陈竹的爹娘,则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要不是看在陈竹的面子上,这俩人连何似飞租的小院都进不了。
——更别提,昨儿个他们还从陈竹的私房钱里扣扣搜搜了八百文后。
何似飞目送着爷爷奶奶的马车远走,心下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这是一个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世界,这里没有高楼没有电力没有电磁波没有任何的高科技设备,与亲近之人一别后,即使只是相隔几十里路,却因为道路不通、交通不便等缘故,就是几个月甚至一年不得见面。
就在何似飞怅然的时候,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激动的声音:“你……这……我们又见面了!”
何似飞左右各看了一眼,发现周围没有别人,转头后才发现这人颇为面熟——原来是此前县学考校时遇到的蒙童,陆英。
陆英身边还是跟着那位看起来比他大两岁的‘勤益兄’。
看来不仅是陆英记得何似飞,这位勤益兄也记得他,一开口就是:“你、你是拜师余老的那个何似飞吗?”
何似飞记起,自己当时是没有给他们说自己的名字。
不过倒是闲聊了几句说自己是木沧县西边的小村户里出来求学的。
县学张榜上写着的牧高镇上河村,正是在西边。
何似飞颔首:“是,见过两位。”
“当时在学堂里考校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肯定能被录,你太强了,把自己背过的段落记得完完全全,我当时还觉得自己背诵解释得不错,听完你的,我当时人都傻了——幸好你是要拜余老为师,要是其他组也有你这样的,我根本就不可能考进去。”
这位‘勤益兄’虽然对自个儿才学有些自傲,但为人说话倒是十分坦诚。
何似飞:“我少背了一段《中庸》,你则考校全程未出疏漏。”
陆英听他们俩互夸,原本一直强装严肃的脸上忍不住挂上笑容:“两位哥哥可别在小弟面前说这些了,我因为没考上县学,爹娘在家里整日监督我念书,现在苦不堪言,还是勤益兄来家里找我,爹娘才肯放我出来。”
说到这里,他想到什么:“对了,咱们还没正儿八经的介绍过自己吧?我姓陆,叫陆英,家在城西,今年十一。
这位是……”
勤益兄明显是个话多的,打断了陆英对自己的介绍,说:“我叫沈勤益,今年十三,与陆英家里只隔了两户。”
“何似飞,十二岁,暂住在城北,就在县衙后方那条街。”
“也不远,今日你也休沐吗?日后咱们可以一同出来游玩。”
沈勤益立刻说,“咱们三个真是缘分,考校时站在一起,居然还能在同一日休沐,最重要的是,这会儿居然又碰见了。